马车停在小胡同里。
温宴吹灭了花灯,上了车。
霍以骁没有上去,就守在车前。
隔着帘子,车厢里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温宴再从车里下来时,已经换了身素净衣裳了。
温宴怕冷,在马车上换衣裳,也是难为她了。
毕竟,她在家穿衣,恨不能就缩在被窝里收拾整齐。
即便只是换身外衣,这么点儿工夫,依旧是冷得慌。
只是,为图动作方便,她没有急着把雪褂子披上。
霍以骁从她手里接过,直接给她围上,帽子把脑袋紧紧遮住。
这雪褂子是霍以骁前两年穿的,外层料子用了青色的,披在温宴身上,还是偏大些,显得被拢在其中的人小巧许多。
霍以骁替她整着领口。
低头看去,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狐狸,男女莫辨。
“首饰也都去了,”温宴道,“没人能看出来。”
便是有人擦肩而过,也无法断言,这到底是个年轻女子,亦或是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少年。
两人、一猫,没有再去热闹的大街上,而是穿过小胡同,往深处去。
上元夜,能赏灯的都去赏了,这一带民房,安静了许多。
满月当空,普通人家节俭,点蜡烛的都不多,以至于这一片屋檐院墙,全拢在了夜色之中。
行到王家外头,黑檀儿踩在墙上,看了两眼。
确定没有哪个在院子里,它朝温宴轻轻叫了一声。
温宴这才敲了敲门板。
不多时,里头传来了动静。
“谁呀?”
温宴张口,已是钱晖的声音:“杨继林寻我们,我先过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如此?王笙的妻子也没有急着来开门,只转身去屋里叫王笙。
王笙懒洋洋躺在床上,半点儿不肯动弹?待听说是去杨家?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等他搓着手等到杨家外头?见大门开着,只当是钱晖留的门。
哪知道,一迈进去?突然背后一阵冷风过。
一块帕子塞到了他的嘴巴里?他吓了一大跳,双脚直发软,叫不出声?也使不上劲儿?甚至无法扭过头去看一眼。
出手的是霍以骁?对付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轻轻松松。
提鸡仔似的?霍以骁把王笙提到了杨继林的书房外头。。
王笙此刻才看到?书房窗外廊下,站着个人,裹得很严实。
那人正隔着窗子与里头人说话:“生意还好,刚有个客人做了盏灯,用了不少竹料?我才回来取的?娘在对头屋里睡下了?大抵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窗户只半开着?因着角度,里头看不清外头人。
可王笙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