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看出,你想打我。”
顾月澜顿时不淡定了,挣扎着半撑起身体,“你。。。。。。”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难道不该打?”
叶寒秋却恍若未闻,他平静地望向洞顶,“当初在玄清宗我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弟子时,师尊欲赶我出幻灵峰,我没有办法,只能跪在沉香榭前求她,我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个人管我,只有你为我撑了伞,虽然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心里一直记着,这次就当还了你这份情。”
顾月澜听了这话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这。。。。。。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只是顺手撑个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于你而言只是顺手的事,可是对那时的我来说,却是莫大的善意。”
“我自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受尽了世人的苛待和冷眼,母亲死的时候我觉得这辈子都完了,直到师尊将我从地狱拯救出来,我把全部的希望和期待都寄托在她身上,她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我。”
“在幻灵峰,我依然备受欺凌,唯一与小时候不同的是,我不需要为生计奔波,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像整个童年,我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善意,所以你知道你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对我来说有多难能可贵吗?”
顾月澜久久沉默着,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象不到一个人,十多年来,竟连一丝善意都没得到过。
“我不怪师尊,没有谁生来就该给谁善意,我只是觉得,师尊是天上清冷的月,而我是地底任人践踏的污泥,我生来就只能仰望她,永远无法与她并肩同行。”
“你。。。。。。”顾月澜面露犹疑,“你知道的,沈清梨她。。。。。。”
“我知道。”叶寒秋释然地笑了笑,“我知道师尊不是她,知道师尊最初不肯给我善意是因为我前世对她的伤害,知道师尊其实多次对我手下留情,知道师尊。。。。。。”
其实也是有点在乎我的。
一次次心软,一次次救他于危难之间,为了救他不惜入幽冥鬼域受万鬼噬身之苦与他换魄,为了救他不惜舍一身修为被鬼气侵蚀变得不人不鬼,为了救他不惜舍下清白献身于他为他解蛊。
如果这都没有一点在乎,会有人信吗?
叶寒秋只是自卑,不是傻子。
顾月澜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但还是意会了叶寒秋的意思,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对你算不错了,你从前那样对她,她还多次袒护于你,为你说话,我以前一直搞不懂她,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
叶寒秋有些意外,“明白什么?”
顾月澜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你这个人,倒也不是坏的无可救药,沈清梨作为你的师尊,也是想拉你回头吧。”
叶寒秋“噗嗤”一声笑了,“能得顾大峰主如此评价,我是不是应该倍感荣幸?”
顾月澜发现,这师徒俩阴阳人的本事真是如出一辙,随即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叶寒秋从地上坐起身来,道:“不与你说了,我要去看看师尊。”
然后他就发现自已的胳膊被人抓住了,叶寒秋不解地看向顾月澜,顾月澜一改刚刚的态度,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想走可以,除非你先把我打趴下。”
叶寒秋心里咯噔一下,顾月澜的举动只能说明一件事——沈清梨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