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床板木纹画
高锦堂、陈金城、王大为、叶念辉、庄田光,这五个人名已经完全刻在了胡顺唐的脑子里面。这五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呢?从一开始答应詹天涯,他就知道这次的事,不仅仅是为了胡淼和莎莉,还为了自己。两次的事实证明,一门心思去寻求解决的办法,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开棺人的过去是那么的神秘,那么也许会在寻找的过程中找到能够解决胡淼和莎莉安全分开的办法。
詹天涯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推断,可他清楚詹天涯做事不会没有理由,也许顺着这些事情就能调查出想知道的一切。
牢房中,大山竟然从上下铺的床底拿出了一套泡沫积木,坐在桌子旁边堆着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建筑,每当做好了一座建筑,就会拿出三个塑料小人来,装出爸爸、妈妈还有孩子的声音,互相询问这座建筑是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家,大家又是否喜欢住在这里?
大山心理还是个孩子,至少从他的表现,还有为他准备的玩具,应该不是装的。胡顺唐坐在床边,张口问:“喂,大山,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山抓着一根柱型的积木,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说:“我忘了。”
胡顺唐“哦”了一声,正要躺下去,却又听到大山说:“我想起来了,爸爸喝多了,打了妈妈,妈妈还手了,爸爸打得更厉害了,然后我用剪刀把爸爸捅死了,妈妈疯了,说我打死了爸爸,我害怕妈妈罚我,于是把妈妈也杀死了。”
胡顺唐一惊,抬眼去看大山,大山继续玩着积木,但目光却落在那面墙壁上,好像墙壁上是在投影着他的过去。
“爸爸妈妈都死了,我也跑了,我很害怕,担心有人会抓住我,我又想起来电视里演的那些人,于是回去把家里给烧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把整栋楼都给烧了,他们都烧死了,然后警察来了,把我带走了。”大山手中摆弄着玩具,眼睛盯着墙壁,忽然又扭头过来问胡顺唐,“室长,你不喜欢喝酒对吗?”
愣在那的胡顺唐半天没反应过来大山在叫他,一直到大山重复第三遍那番话后,胡顺唐才摇头道:“我不喜欢喝酒……”
“其实我以前也害怕爸爸喝酒,因为他一喝酒就会打妈妈骂我,还会用烟头烫家里的狗狗,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喝酒,觉得好舒服,喝完了就能看见爸爸和妈妈了……”说到这,大山放下了玩具,盯着桌面上那两个扮演爸爸和妈妈的塑料小人,“我其实很想爸爸和妈妈,但我又怕爸爸打我,用烟头烫狗狗,也怕妈妈责怪我,所以我不要跟他们走,我要留在这里,我想他们的时候,就找点酒来喝就行了……室长,你有想见的人吗?”
“有吧……”胡顺唐躺在床上,盯着上铺当床垫的那块写满了稀奇古怪文字的木板,此时静下心来才注意到上面是一幅画,而那些画则是由木板式的木纹连在一起组成的,作画者很有一套,将原本看上去无比平常的木纹都连在一起,变成了一幅漂亮的山水木纹画,画中是一个男子正坐在一棵树下饮酒,旁边还栓了一匹高头大马。
看到这,胡顺唐起身来,蹲在床上仔细地看着那幅画,因为那幅画越看越觉得奇怪,有一种杀机四伏的感觉,作画者表面所画的只是一个男人平静地喝酒,凑近才可以看出,那男子手没有拿酒杯,搭在旁边的另外一只手却紧握着一柄匕首,而眼珠子却看向旁边。顺着画上男子的眼珠朝向的方向看去,在后方的树林中还有数张充满杀气的脸,这些脸融在所画的灌木丛中,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出来。
胡顺唐从床上下来,爬到上铺去,将大山的枕头、被子、垫子全部搬到下方,同时问:“大山,以前你和谁住在一起?”
大山转头看着胡顺唐拿了他的东西到下铺,一下就慌了,跺着脚说:“室长!室长!我不要住下面!我要住在上面!下面危险!下面有危险!”
胡顺唐没有搭理大山,还是问:“以前你和谁住在一起!?”
大山依然重复着那些话,胡顺唐将那床板取下来之后,发现那床板很重,木质很好,于是搬到那个高窗下,借着照射下来的日光仔细地看着那幅画,却又发现那床板上下两面都是一幅画,两幅画几乎完全相同,先不要说细节,单单是作画的人要完全画出两幅相同的画,都很困难。
胡顺唐让大山帮忙立着床板,左右对照查看着,突然明白了,这是以前詹天涯说过的镜像倒转图,可是镜像倒转图要这样看,根本看不出来,最好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找一块儿镜子,对应着仔细查看,况且还是两幅画,正反两面,会使用这种方式的人一定是地师,也就是说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地师。
“大山,你记不记得从前住在这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做的画?”胡顺唐看着大山问,此时大山用一只手帮胡顺唐撑着床板,另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枕头,眼睛还盯着放在下铺的被子和垫子,生怕被人抱走了一样。
“喂!大山!我问你话呢?”胡顺唐有些恼火,提高了声音。
大山被胡顺唐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松开床板,连鞋都没脱便跳上了床,抱着枕头,用被子和褥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住,可从外面看还是能看出他吓得全身发抖。
“大山……”胡顺唐压低了声音,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外面的被褥道,“大山,别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呜……不……呜……”蒙头躲在被褥中的大山回了一句话,可因为包得过于严实的缘故,胡顺唐根本听不清楚,只得揭开被子的一角,刚揭开又被里面的大山用手紧紧压住。
胡顺唐尽力让自己不要发火,凑近大山脑袋的位置,声音稍微提高道:“大山,我撩开被子和你说几句话行吗?”
好半天,大山终于在被子里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包裹着的被褥松动了一下,胡顺唐干脆蹲到床边来,撩开被子把头放进去,问:“大山,你别害怕,你知道以前那个人是谁,又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要不要不要!酒仙喝多了也要打人,像爸爸一样打人,每次都把我打得死去活来,还逼我喝酒,说我喝了酒就不会痛了!”大山在被子里面用颤抖的声音说。
酒仙?贾鞠?胡顺唐想了想,又问:“他是不是叫贾鞠?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这里的酒仙?”
“酒仙?贾鞠?酒仙!贾鞠!”大山突然声音提高,一脚将胡顺唐踹开,尖叫了一声,把被子也全部给撩开,那模样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一样。被踹开的胡顺唐后背撞在墙面上,骂了一声,举拳就冲到大山面前,谁知道却看见大山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用后脑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每撞一下都发出“咚”的声音,不要说感受,看那样子听那声音就知道很痛。
胡顺唐知道这样撞下去大山必死无疑,只得将大山从墙面拖开,平放在床板上,谁知道平放后大山依然用后脑使劲撞着床板,一次比一次厉害。无奈,胡顺唐只得将枕头放在下面,为了担心枕头移位,只得把被单给撕成条,将枕头和大山的脑袋固定在一起,这才放心地将他放回床边。
蹲在那块床板前的胡顺唐,盯着上面那幅镜像倒转图,又侧目看着还在一个劲撞着自己后脑的大山,知道这门板上的画还有大山现在怪异的行为八九不离十与那个叫贾鞠的有关联,这家伙是谁呢?一个可以任意在监狱里喝酒的家伙,对酒相当了解的家伙。对了,詹天涯所说的那个叫“肖九酒”的人,名字里面有个“酒”字,这两者是不是有关联呢?
想到这,胡顺唐望向牢门,又扶着墙起来,知道必须得想办法通知一下夜叉王,两人得做三件事,找一面镜子,无论大小,还有就是找到曾达所说的那五个人,以及大山口中所称的酒仙贾鞠。
如今来看,除了床板上这幅镜像倒转图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一起。
“李德福!出来!去洗澡了!“走廊上响起警卫的声音。
胡顺唐一听,立刻起身来冲到门口附耳听去,却听到旁边牢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是警卫呼唤“李德福把手伸出来”,紧接着是上手铐的“咔嚓”声。隔壁牢房里现在就关着夜叉王一个人,李德福应该是夜叉王进来时用的化名。警卫说洗澡?也许是个机会,洗澡的时候可以和夜叉王商量一下,不管怎样都得试试。于是胡顺唐立刻猛拍着牢门,扯着嗓子喊道:“喂,大哥,我也要洗澡!”
刚喊完,牢门上那扇推拉窗就被打开了,出现在窗口的却是刘振明,但脸色明显很难看。胡顺唐正在奇怪刘振明为何那副表情时,另外一个警卫凑了过来,朝胡顺唐笑了笑道:“你也想洗澡?好,你和李德福一块儿去吧,正好他有个伴儿。”
胡顺唐记得,那警卫就是之前领自己进牢房来的编号叫212的家伙,只是刘振明为什么要在那皱眉摇头,还无声地说:别去。
门开了,警卫212站在门口,左手拿着手铐,而刘振明手中则提着一副脚铐。
胡顺唐抬眼向右侧看去,看到夜叉王不仅戴上了手铐,还被戴上了脚铐,心中觉得奇怪,便故意问刘振明:“警卫大哥,洗个澡而已,还戴这些?不至于吧!”
刘振明还未说话,警卫212拿过其手中的脚铐便给胡顺唐绑上,伸手拽住胡顺唐的衣服向走廊上一拉,再一推,道:“你们两人都是重刑犯,得好好招待,不能怠慢……”
胡顺唐顿时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