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嗤笑出声:“你挨了一折子,她想就抄十遍《女则》蒙混过关?想得美。”
“话说你是同陛下说了什么,他见了你一面就回去扇了华乐?”
李蓉有些好奇,裴文宣笑了笑:“我只是给了陛下的折子里提到昆州白玉价格暴涨的事情,给陛下举例说了一下买一只昆州白玉簪的价格,以及谢家和这玉簪的关系。”
李蓉听得这话,想到昨日消息里说华乐带了白兰玉簪,立刻便明白了。
昆州白玉是谢家的产业,谢家名下有玉铺,盛产各种首饰,在华京颇有盛名,其中最受追捧的,
就是白兰玉簪。
想买到这白玉兰簪不是容易的事,它不仅价格昂贵,还要讲究身份,以柔妃这样的出身,华乐别说没钱,就算有钱,谢家也未必会卖簪子给她。
可华乐却有了一根白玉兰簪。
这白玉兰簪从何而来,联系着华乐前日说她坏话,昨日朝堂上陈王氏这一出逼她交出秦氏案和军饷案,也就不难猜出来了。
一个簪子不是大事,但是柔妃作为李明用来砍世家的一把刀,居然和谢家搞到了一起,还为此打压帮着李明办事的李蓉,加上李明白日估计又被谢兰清等人气着了,裴文宣稍稍提点,回去追问,华乐必然也不会说实话,这么一番糟心事连着下来,李明扇华乐一耳光,都算是克制的了。
李蓉把前后联系一想,不由得觉得裴文宣这人果真心思太深,手段了得。
他都没有直接说过华乐一句不好的话,只是谈朝政之事,轻描淡写,就直接让华乐这样受盛宠的公主被皇帝亲手捆掌,这一巴掌打得不仅仅是华乐,也是柔妃,最重要的是,还在李明心里,彻底种下了对柔妃的怀疑。
李明的偏爱是柔妃最大的依仗,裴文宣不仅是在为她出气,还是打蛇七寸,一步一步算计着柔妃。
如今裴文宣不过一个御史,便能这样四两拨千斤,他上一世能做到尚书令,也是应当。
裴文宣见李蓉久不说话,他转头看她,笑道:“殿下又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李蓉叹了口气,“裴大人智多近妖,令人不安。”
李蓉说得这样坦然,裴文宣不由得笑了:“我以为你又会哄我呢。”
“哄你什么?”
李蓉挑眉,裴文宣主动抬手挽住李蓉,李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裴文宣捏着嗓子道:“裴文宣你好聪明哦,本宫太崇拜了。"
李蓉被他逗笑了,推他一把道:“胡说八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差不多吧,”裴文宣恢复常色,摊了摊手,“你如今与我是盟友,放在以往,你不会同我说实话。”
“那如今也算是一种进步了。”李蓉说得语重心长,“你得知足。”
“谢殿下。”裴文宣一副承蒙大恩的模样,手持笏板恭敬行礼,“给微臣这个机会,让您骂一骂。”
李蓉同他插科打诨,笑得停不下来,等走到门口,裴文宣扶着她上了马车,裴文宣才正经低声道:“您放心吧。”
“您是我妻子一日,我便不会将这些阴谋诡计放在您身上。”
“若我不是了呢?”李蓉侧过身来,冷眼看他。
裴文宣轻轻一笑,温和道:“那到时候,千般算计,万般谋划,怕都只会系于殿下一身了。"
“你倒是”
“只为殿下能回来,再尊称一声,裴夫人。”
李蓉愣住,裴文宣抬手挑起车帘,笑着道:“裴夫人请吧,别在外冷到了。"
“叫什么裴夫人,”李蓉嗤笑,“你是我的驸马,我可不是你的裴夫人。”
说着,李蓉便弯腰进了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便开始看处理各自的公务,他们都是习惯在任何零碎时间里处理事情的人,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生活高效的运转。没了一会儿后,两人便到了宫里,两人各自散开,裴文宣去同他的熟人攀谈,李蓉就自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早朝便开始了,随着李明那一声“有事启奏。”,瞬间便有许多官员站了出来。
这些官员一个个出声,不是参要彻查李蓉是否刑讯逼供陈广的,就是要求军饷案重审的。
李明面上有几分不耐烦,但也耐着性子听着,李蓉老僧坐定,神色泰然,等这些人都参完之后,
李明终于开了口:“诸位爱卿所言,都有些道理。平乐是否刑讯逼供一事,的确该查,就让御史台的人去负责吧。”
说着,李明抬眼看向御史大夫上官敏之:“上官御史,这事儿你安排吧。”
上官敏之恭敬应下,谢兰清冷淡开口:“陛下,上官大人乃殿下舅舅,理当避嫌,此案不如交给刑部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