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街道,小镇都是汤家的,其派头当真是比那县太爷还大,知县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个地界,出现了民事纠纷,不会报官,而是由汤家长辈审判定夺,若是报官,以后在这里就混不下去了,只能远走他乡,走的慢的可能都没法离开。
在这里,汤家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这就叫皇权不下乡,在南方更比北方还要严重。
回到半山腰的府邸,整个府邸的下人都是供着身行事,端来茶水,随后在一旁躬身候着。
而此时,家主汤天宝握着手中的茶杯转来转去,发白的眉头紧锁,正在为这次舍区的事情担忧。
前不久,一名陌生人造访。
那陌生人随后告诉他,北平的发展情况。
当初北平也就是先成立舍区,随后成立工厂,慢慢的将佃户都给吸引走了,大户的大量土地闲置。
随后被官府以土地无人耕种为由用贱价强行收去,一步一步架空当地士绅大户的土地。
到最后土地全部被官府收走,等反抗已经晚了,有人反抗立马就被汉王朱高煦差人镇压
家族历经几代人努力积攒下的土地,被官府这样给设计夺走。
在这些大户眼里,简直是巧取豪夺,丧尽天良!
“大明怎么出现了这样的狠人。”
“这天下真是没了王法,法治崩坏!”
大厅中,汤天宝缓缓站起,目光闪烁。
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散出。
周边的下人都是瑟瑟发抖,长期管理麒麟乡,犹如土皇帝,身上的气魄,就算是朝廷许多大官都比不上。
汤天宝气愤不已,喃喃自语道:
“想我汤家,历代以来都是奉公守法,安分守己,上效朝廷,下安黎民,如今这朝廷派遣国师来南京搞什么舍区,不就是想跟北平一样,想将土地都收归朝廷!,强盗,真是强盗,老朱一家人都是强盗!难道我汤家的祖业,传到老夫这一代,就要泯灭了么?将来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如果站在汤天宝的角度看,他的确是委屈。
家族的人从小都是接受的都是儒家教育,也从不违法乱纪,常常出人才在朝廷当差,清正廉洁。
对下面的百姓也不苛刻,让他们安居乐业,麒麟乡出现了乱纪之事,不用朝廷出手,他们也会秉公处理,还人公道。
在他看来,汤家可比官府那些混子更加厚道。
当然了,这是站在汤家的角度来看。
站在李逍的角度,那又是另外一番看法,若是国家下面由一个个世家大族左右,国将不国,迟早会崩坏。
“爹,咱不能坐以待毙啊,那个狗屁国师,若是真的要这样一步步的搞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了,若是任由这国师胡搞,他老朱家能坐稳这个天下??”
说话的,是汤家的世子汤明诚,也是汤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年龄四十多岁,他气愤道:“当初元末,爷爷还在的时候,朱元璋坐镇南京,整个应天府各家都是出钱、出粮、出人,光是咱们家,就出银两五万两,子弟兵一千人,粮食五千石,没有我们这些人的资助,能有他朱元璋的今天??”
“现在提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用。”
家主汤天宝缓缓道:“这些旧情朱元璋早就不认账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连那些开国功臣都杀了,现在才腾出手对付我们,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老夫倒是奇怪,这个朱元璋今年已经八十好几了,还能活蹦乱跳,这身体当真是好。”
汤家父子二人谈论,丝毫不放低声音,也没任何顾忌。
说起太上皇,那都是直呼朱元璋,整个汤家依山而建,万人都是汤家的人,话语根本传不出去。
世子汤明诚道:“父亲,听说朱元璋本来是要死了的,被那个国师李逍又给救活了,续了命,现在活蹦乱跳的,两个圣上整天想着法子搞什么变法,对付咱们。”
“难怪。”
汤天宝叹息道:“难怪这个国师,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救了朱元璋的老命,这份功劳,谁能比?想要动用朝廷的关系去弹劾李逍,怕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难,难了啊。”
气氛登时陷入尴尬的局面。
沉默许久。
汤明诚瞧了自家爹一眼,小声道:“爹,事情已经来了,咱们只能接着孩儿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其实这个汤明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之前的气愤之语,只不过是为接下来的话作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