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连元晖业也没办法接话了。
花夭来时却将劝降的话都想好了,在腹中过了腹稿无数次,此时在城下侃侃而谈:
“实不相瞒,在下如今组建了一支黑山军,受了北海王的雇佣,要帮他返回洛阳,现在正驻扎在睢阳。”
“你,你是北海王的人!”
元晖业头皮一麻。
“那,那这些人,果然是来攻打考城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人,黑山军只是一支雇军,如果济阴王殿下出的价钱足够,雇我们守城也是可以的。”
花夭笑嘻嘻地皮了一下,惹来马文才一个白眼。
见马文才不悦了,花夭面色一整,又说道:“但目前我们确实是在为北海王打仗。”
“北海王有梁国的兵马相助,又得了几万守城士卒,现在可谓是兵强马壮。那白袍军的主将陈庆之是梁国的名将、攻城略地不费吹灰之力,他一路北上,连攻十几城,现在正和睢阳的守将们商议着如何攻打考城……”
她声音响亮,好让考城上的羽林军都听得清楚。
“我出身羽林军,听着他们讨论要如何攻下考城、又如何屠灭汝等,心中实在不忍,所以才向陈将军讨了份人情,先行一步前来搭救你们。”
“搭救我们?你胡言乱语什么!”
城头上传来几声训斥。
“难道我不是在救你们吗?你们看看这些浮垒,像这样的浮垒,睢阳还有更多,只要睢阳那边一声令下,浮垒顺水而下,你们这座城墙难道不是虚设?”
花夭嗤笑道:“我们区区八百黑山军就能站到你们的城墙下,如果来的是八千水军呢?八万呢?”
“世人皆知南人善水战,那荥城的护城河梁国人的军队说渡就渡了,如果考城没有了来自水路的防御优势,就这么一座破城,能挡得住什么?”
花夭指着那矮小的城垛,不屑道:“还是说,你们想要拼死保住这座没什么价值的矮城?!”
他们是被派来消灭白袍军的,又不是来守城的,只要脑子没毛病,都没什么“与考城共存亡”的决心。
元晖业看着那些结成浮岸的浮垒,再看着那些宽大的木筏,想象着睢阳几万兵马顺水而下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考城不过是个小城,他只是看它四面环水才选了此城驻扎,城里原本能作战的人都没上千,而他所率领的羽林军能拉弓射中人的都恐怕都凑不了多少,要白袍军真顺水而下,大概顷刻就在城下了。
他左思右想,脑子里进行着剧烈的挣扎,盘算着值不值得在这里送命,他身边一名参军却对着城下的花夭阴阳怪气地叫着:
“你说的好听,说到底不过是个雇军,伪帝和那些梁国人会听你一个女人的?你说来救济阴王性命,谁知道我们一投诚,你们会不会反过来就把济阴王杀了?到时候几万人落在你们手里,还不是随你们捏圆捏扁?”
这人说话声音尖利,但字字切中要害,让城头上原本就犹豫不定的将士们也跟着踌躇起来。
花夭听得这人的口音古怪,不太像是鲜卑人,汉话也说的生硬,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八成是尔朱荣派来监军的秀荣川羯胡。
“我与济阴王说话,哪里来的疯狗乱吠?”
花夭直直盯着城楼上的那个杂胡,手掌往怀中悄悄一探,掌中已经多了一枚匕首。
那人被花夭骂疯狗,气了个半死,整个身子都探出城墙边缘,对着城下的花夭大骂道:
“好让你这蠢妇知道,祖宗我是……啊!”
他话音未落,花夭掌中的匕首已经电射而出,正中那人的额间。
花夭久未用真力,此时有意出手震慑旁人,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那匕首快如闪电,中了匕首的羯胡连痛呼声都只呼出了半句,便一个倒栽葱坠落了城下,直直落到了花夭的脚下。
花夭冷眼看着那人气绝单场,伸出脚将他踢入水中,对着城楼上的元晖业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