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的死讯传来时,祝英台正在制造着假金。
听到梁山伯的死讯,她的手只是抖了一下,之后便稳稳地持住了夹子,夹住了那根陶管,说了句“知道”了。
但她毕竟不是马文才那样能揣得住事的人,虽然表面上好像毫无触动,但明显手中的动作快了许多。
不过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她就停止了自己的“工作”,准备离开这座地窖,回去听祝阿大详细说梁山伯的事。
在这座“实验室”里,她过去的所学被她发挥到了最大,手法的巧妙、无中生有的本事,即使是她现代的老师来了,看了也只会夸她水平“突飞猛进”。
过去的日子里,这些技能只不过是她以后找工作的敲门砖,学的不好也不会怎样。可现在,每一个化学公式、每一个被她成功提炼出来的化学元素,都成了能救她命、让她的人生为之逆转的根本。
假金这种东西,在现代的化学实验室里可以随意被成绩还可以的学生制作出许多,但到了这里,因为条件的限制,稳定性不是很好,尤其她还要炼制出“一船”那么多的假金,这让她不得不用一种取巧的法子——只有箱子最上面一层的金子是假金,下面的,不过是用合金溶液渡上金色的废弃金属罢了。
反正祝家有那么多废铁。
这个地窖已经成了整个祝家庄最繁忙的地方,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一个满载着“金子”的箱子被祝家的护卫层层保护着抬出地窖,然后装上船坞里守卫森严的花船。
祝家所有的船只都被调用了,除了运送这一船假金,还有祝英台的“嫁妆”。这是马文才索要的一半家产,大半要被用来雇佣马文才允诺提供帮助的那些人;
除此之外,京中要求祝家趁这个机会将过去几年来炼出的铁器全部运送出去,甚至不惜派出一些暗桩乘着空船前来接应。
如今梁国实在太缺铜铁了,铸造铁钱不过就是时间的事,各地甚至已经为此建起了规模不小的铸币监,只待铁一就位,就会源源不断的铸造出铁钱,弥补现在货币不足的窘境。
换句话说,祝家庄如今运出去的不是铁,而是钱。
京中那位既然能提早做下准备,自然有把握能将这些铁变成铁钱。祝英台甚至有些怀疑,负责督造铁钱的,是不是就是祝家那位幕后主使。
这些用祝家朋友为借口来送船的暗桩,成为让赵立最为忌惮的目标,所以这段日子他很少出门,也警告祝家庄不要让祝英台出现在众人目光之中。
他和京中的侍卫们早已经约定好,只要等祝家庄的船驶进甬江,他们便驾驶着那满是黄金的大船,从此消失于所有人的世界之中,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日子。
至于他们如何分赃,那就不是祝家庄的人该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比起那不远处祝家庄里的喧闹急切,躲在梅山别院里炼金、待嫁的祝英台,就像是和所有事情都无关的局外人一般,若非祝阿大经常给她说一些外面的消息,有时候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新嫁娘。
祝阿大是别院这边和祝家庄的联络人,他本身对于搜集情报有一种天生的兴趣,统领着祝家庄中不少负责打探消息的探子。
只是他最近总是被派来看守祝英台,倒让祝英台忘了他之前也是深受倚重、曾被派去追杀梁山伯的精锐。
但他毕竟离开核心已经有一阵子了,得到的消息也不尽详实,大致只知道梁山伯曾被当地大族绑在江堤上风吹日晒,伤了身子,被送回后一病不起,终于还是卒于任上。
说完他知道的一切后,他唏嘘不已。
“我知道他用黑药将蛟龙放走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好官,还以为他能在鄞县待的久一点,没想到……”
祝英台却没关注这些,只问他:“他葬在哪里?鄞县吗?”
“听说葬在他放出蛟龙的地方,应该离鄞县不远。”
祝阿大一愣,回答道。
“那我出嫁时候,会路过那里吗?能顺便拜祭吗?”
祝英台好像只是好奇问问,并没有特别坚持的样子。
“那是不可能的,傻子,鄞县在上虞的南方,吴兴在上虞的北方,无论怎么顺路,你都不会途径鄞县的。”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