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综虽然可恨,但他至少有一件事作对了,就是搅动中原大乱,也算给我们铺了路……”
萧宝夤不紧不慢地嘱托着,“你们照着他的路子走下去,待得了洛阳,大郎告祭宗庙,我就算死了,也能瞑目了!”
“陛下!”
霎时间,又是哭声一片。
萧宝夤假死将萧综“降服”,已经是疲累不堪,不愿再听这些人哭丧,气息薄弱道:
“外界都以为我死了,你们也得保守这个秘密。大郎的存在是个秘密,萧综在外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既然能刺伤我,难保不会谋害大郎,你们现在秘不发丧,也不要那么快公布大郎是我的太子,先打着为我复仇的名号,拿下洛阳再说。”
萧宝夤还活着,他们当然不急着发丧。
再说历来先报仇后入土为安以慰在天之灵的比比皆是,这时候不大办丧事也是合情合理。
“陛下,我们还要继续起兵?可是那潼关是支持萧综的……”
崔司徒思忖着,犹豫道:“还有陈庆之,未必会听从我们的安排,一起合击魏国的余部……”
“所以我们才要你们保守大郎身份的秘密!那萧综身份不实,可现在做个幌子却是无妨,总归军中挂的都是‘萧’字旗,谁知道这萧是萧综的萧还是萧向的萧?”
萧宝夤摆摆手。
“就对外宣称萧综接收了长安,要去洛阳复国好了,陈庆之会接应的。”
“万万不可啊陛下,那萧综诡计多端,一有机会就会趁势而起,怎能再让他得了齐军的名号?!”
崔司徒大惊失色,连声反对,“非但不能用,此人阴险狡诈又心狠手辣,还与陛下有灭门之仇,理应直接杀了,以免后患无穷!”
刚刚听过了萧综的计策谋划,这些人都被他的手段惊吓到了,再知道萧宝夤一介堂堂诸侯被萧综弄的族灭,谁还敢留这么个祸害在军中?
偏偏萧宝夤拒绝了他们杀人的提议,而说另有用处。
待萧宝夤疲累不堪,终于在老臣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秘密回到后堂休息时,褚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舅舅,我觉得您还是休养好身体,再留下个嗣子为好。像我这样的子孙,只怕入了宗庙祭祀,也只是侮辱了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他声音低落,表情不似作伪。
“还有崔司徒的话,其实很有一番道理……”
“还喊我舅舅!现在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待我百年之后,你继承的也是我的香火、祭祀的是我的宗庙!”
萧宝夤气急,差点昏厥过去。
褚向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告罪。
萧宝夤抓着褚向的手,气喘如牛道:“我的儿子、我的妻子都已经死了,杀了萧综除了让我快慰一点外,毫无益处,不如留着他为你铺路……”
“如今要做的是快点拿下洛阳,这时和马文才的盟约不能轻易撕破,否则要如何通过潼关?”
毕竟现在人人都以为马文才投效了萧综,将萧综还给马文才,便是将他平安“送遣”。
“你留着萧综也是人心动荡,不知情者反倒觉得你没有容人之量、急于铲除异己,马文才既然要萧综,你就将他送给马文才,还落了个‘宽待宗亲’的名声。”
“这也未免太便宜了那萧综!”
褚向咬牙切齿,满脸不甘。
他虽不知马文才要萧综何用,但也知道马文才必然不会绕个这么大的圈子把他杀了。
“答应我,有朝一日,你必要亲手报了这大仇!”
萧宝夤目光紧紧看着褚向。
“但在那之前,你得先拿下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