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荼做事一贯不拖泥带水,才说了要入宫,这会已经打发小厮一路小跑去告知平远侯夫人,自己这边则把围聚在房门内外的一众人尽数轰走。
收拾头脸,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身着鲜衣华服坐上了去往宫廷内院的马车。
直把目送她离去的凌家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凌洒金教训一众家仆:
“本官与夫人乃夫妻一体,你们看到的本官在外面的风光,是我夫妻二人共同的风光。只是时局所限,女子不比男子能够无所顾忌扬名立万,才叫我凌洒金白担了两人的荣光。”
“夫人勇武机智远胜于我,我若失了夫人这个贤内助加智囊团,断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正如外人所言,夫人便是我凌洒金的天梯,我得夫人,乃三生有幸之事。”
“凌洒金此生所遭厄运与非议无数,也曾迷茫,也有潦倒,但上苍给了我一个李红荼,我平衡了,苍天诚然不负我。”
凌洒金说这段话,眼里有泪,饱含深情。
凌府一众仆从尽皆沉默,到了这时,他们才明白楚安侯夫妇间一路走来,相互支撑、互为明月的情感,绝非外界和他们揣摩的那般:各取所需。
可惜,荣安县主听不见凌洒金这段心声。
马车内,平远侯夫人心里有些忐忑,不停问处变不惊的女儿:
“红荼,去了宫中娘应当说些什么?”
荣安县主安抚母亲:
“母亲只叙当年情谊,剩下的,随机应变就好。”
说是手帕交,奈何地位高低悬殊。
这关系何去何从,还得看太后认不认。
换言之,发生了这么多事,沈太后原型毕露,是否还愿意花气力维护这细枝末节的关系,并不一定。
听说她如今连儿子都爱答不理的。
果然,马车到了宫门口,换轿辇至海棠宫,却没能如期见到那高高在上的沈太后。
甚至连海棠宫门,都没能迈进去。
平远侯夫人母女俩在海棠宫外,整整侯了一个时辰,也没能见到太后。
阮嬷嬷淡淡地说:
“太后终日忧心国事和陛下的安危,夜不能安寝。”
“这会子,不巧了,太后累了,正小憩,不便打扰。”
“侯夫人和县主,还请回吧!”
冬未尽去,地尚带寒气。
荣安县主习武,便是再侯上一二个时辰,也是无妨的。
可是平远侯夫人吃不消,立了一个时辰,便有些腰酸背痛。
阮嬷嬷这边下了逐客令,连等候的机会都不给,明摆着便是不留。
这样再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阮嬷嬷第三次出来逐客的时候,荣安县主旁若无人对母亲说道:
“听说我那婆母要回来了。”
平远侯夫人瞪圆了一双眼,用迷茫的眼神望着自个闺女,仿佛在问:
这是哪一出?
方才说的随机应变里,没有这一出啊!
平远侯夫人正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李红荼觉察到阮嬷嬷的脸色变了变,转身便往内殿去了。
看她那愈显凌乱的脚步,竟是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