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情凌厉,绣花局十几名绣娘都十分惶恐的跪拜了下来。
连玥朝夏衣看了一眼,后者会意,便将在重华宫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绣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不可能,她们绣的是牡丹刺绣图,怎么会变成杜鹃啼血?这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这几日,除了你们知道那牡丹刺绣图,还有人知道,谁来看过?”连玥环视了一圈,居高临下的视线十分具有压迫性。
其中一名绣娘当即趴伏了下去,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回禀太子妃,前几日樱珠姑娘来过绣花局,奴婢、奴婢领着她去看过牡丹刺绣图……”
樱珠?连玥顿时有些头疼,樱珠樱珠,又是这个樱珠,她还真是个刺儿头,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此事你们监管不力,便罚一月俸禄,可有异议?”连玥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其他绣娘也纷纷趴伏了下去,语气恭敬,声如洪钟道:“奴婢领罚!”
连玥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和夏衣直奔樱珠的红袖阁。
连玥走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没动静了,便停了下来,转头一看,只见夏衣站在原地,神色犹豫,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衣,怎么了?”连玥便又折返回去,关切的望着她。
“奴婢只是忽然想起……”夏衣若有所思道,“今早奴婢去绣花局取牡丹刺绣图时,路上杏儿撞了上来,耽误了一些时间,当时奴婢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意外,但现在想来……”
连玥神色凝重,现在想来,只怕是樱珠指使杏儿故意拖住夏衣,好有时间调换牡丹刺绣图。
事情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楚,但连玥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想不通,这杏儿是樱珠的侍女,一旦牡丹刺绣图出什么问题,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杏儿身上,樱珠为什么要用杏儿来做掩护?
还有,樱珠大张旗鼓的去看牡丹刺绣图,若它到时出什么问题,不是很容易就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吗?
在连玥印象中,樱珠虽然没有多精明,可也不至于蠢笨到这地步才对。
暗忖间,两人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红袖阁门口,看到她们,杏儿似乎一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垂着头,眼底的慌乱压根掩不住。
连玥眼神锐利,声音淡然道:“去向你家姑娘通报一声,说我来了。”
“是……”杏儿收回了绞着衣角的手,转身推门而入,不一会就出来了,侧过身道,“太子妃请……”
连玥迈进厢房,樱珠正坐在桌边,看着她摇头晃脑的笑了笑,步摇上的流苏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太子妃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对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连玥不甚在意,只挑眉问道:“前几日你去绣花局看了牡丹刺绣图,是也不是?”
牡丹刺绣图?樱珠歪头想了想,托腮道:“是啊,我去看过,怎么?”
“所以你临时起意,借这次琉璃宴的机会,将牡丹刺绣图掉包成杜鹃啼血,想让我得罪皇后,是也不是?”连玥双手撑在桌上,紧盯着樱珠,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说什么?”樱珠直接被她一连串的话给砸懵了,脸色也十分苍白。
饶是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后宫那些贵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那杜鹃啼血是怎么回事?
樱珠本能的摇头,语气无措道:“我没有!我是去看过牡丹刺绣图,但我没有掉包,太子妃,你要相信我啊!”
她虽然总跟连玥对着干,可也不至于想害了连玥的性命。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连玥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果然此事十分蹊跷,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下定论。她有一种预感,若是就这么轻易的定了樱珠的罪,反而是中了那幕后之人的圈套。
夏衣想起自己在重华宫中的发现,便朝连玥道:“太子妃,奴婢有一发现。”
连玥闻言,转身走向她,两人站在角落处,夏衣附在连玥耳边轻声道:“太子妃,奴婢先前在重华宫时发现牡丹刺绣图不是被人掉包,而是被人篡改了。”
“篡改?”连玥看了她一眼,神色愈发凝重。
夏衣点了点头,又道:“若要做到这点,需是精通刺绣之人,据奴婢所知,这府中擅长刺绣的,除了奴婢,便是绿绣姑娘。”
绿绣?连玥悚然,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自己腰间的锦袋上,眼前浮现出绿绣盈盈的笑脸:“太子妃,我也为你求了一个平安符。”
不可能是绿绣……
连玥蹙眉,然而理智却告诉她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么一来,之前的那些疑问也都迎刃而解,樱珠为什么要用杏儿来做掩护?樱珠为什么如此大张旗鼓?那都是假象,真正的原因是,绿绣为了诬陷樱珠刻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