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兵力分明占据绝对优势,却能做到不急不躁!”李秩见敌军行事甚有章法,顿时心里就涌起了几分担忧。
“管他什么来路,等弟兄们恢复了体力,我立刻带人跟他一决生死!”邓奉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大声回应。”否则,一旦官兵在堡外越聚越多,咱们就更难从容脱身!”
“只可惜了那些刀枪箭矢,刚刚装上马背!”刘禾面对比自己这边五倍还多的官兵,也毫无惧色,只是舍不得那些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物资。
正议论间,忽然就听见了一阵激烈的号角声响。紧跟着,另外一支队伍呼啸而至,对周围的情况看都不看,立刻向正在扎营的官兵发起了进攻。
“所有人,跟我徒步杀出去,里应外合!”刘秀毫不犹豫地大声下令。随即亲手推开堡寨大门,带头扑向了官军背后。李秩、邓奉、刘禾等人,也知道机不可失,招呼起身边所有能招呼到的义军,从唐子乡内蜂拥而出。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却打了官兵一个首尾不能相顾。很快,带队的校尉就被邓奉一槊戳死,剩下的官兵见势不妙,立刻丢下了兵器,四散奔逃。
刘秀和邓奉不敢贪功,草草了追杀出两三里,就下令收兵。那支忽然出现的义军首领,恰恰也打着跟他们同样的心思。发现官兵已经溃散之后,立刻下令鸣金,然后策马前来相见。
不清楚对方的来路,即便猜到彼此可能是盟友,刘秀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然而,待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刹那间,所有担心都烟消云散。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妙手回春之名的道士傅俊。而跟在傅俊身侧的几张面孔,他也是无比的熟悉,除了前几天刚刚打过交道的王霸王元伯之外,还有荆州许俞、宛城屈杨,甚至上谷张峻,也赫然在列。
虽然一晃已经七年过去,当初大伙联手愚弄岑鹏,营救马武兄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刘秀心中顿时一片滚烫,赶紧迎上前去躬身下拜。然而,还没等他做完自我介绍,唐子乡门口,刘伯姬已经策马冲了出来。
“傅道长!”此刻的刘伯姬,浑身上下哪有半分女侠风范?一边打马狂奔,一边哭泣着向傅俊大声求救,“您来得正好,快上马,快进唐子乡,帮我,帮我救李二哥!”
“李二哥?”被刘伯姬的话,弄得满头雾水,傅俊本能地询问。话音未落,李秩已经上前,双膝及地,纳头就拜,“傅道长,求你救救我家二弟,李某愿意从此为你马前一卒,任凭驱策!”
“李……,你是李季文?你怎么到了唐子乡?”傅俊低下头,眼睛里的困惑更加浓郁。
“季文兄家里出了恶仆,向前队大夫告密。导致官兵连夜包围了李府。我等侥幸逃出,在路上多次遇到截杀。次元为了保护小妹,被流矢所伤,性命垂危!”不忍心再耽误时间,刘秀深吸了一口气,用最短的话,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傅俊闻听,立刻打消了疑虑。二话不说飞身上马,在刘伯姬的带领下,直奔堡寨之内。待二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寨门之后,刘秀才终于又缓过来一口气,带着邓奉重新上前,跟许俞、屈杨、张峻三人一一见礼。
许俞等人,虽然依旧将刘秀和邓奉现在的模样跟当初的少年对得上号,但有王霸在旁边,倒也不担心二人的身份乃是假冒。一边跟二人寒暄,一边结伴朝唐子乡里走。待脚步迈进了堡寨,彼此之间也重新熟络了起来。
“你胆子也忒大,明知道官府已经有了戒备,居然还敢带着自家妹妹去宛城冒险!”屈杨比刘秀只大了两岁,当初在棘阳救人之时,跟他彼此之间就谈得来,因此重逢后说话也没太多顾忌,眼睛匆匆在唐子乡的高墙上扫了一圈后,立刻低声数落。
“我当初,我当初是想借次元兄的绣衣御史身份,让官府有所忌惮,替大哥争取更多准备时间!”刘秀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解释。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虽然此刻他已经平安脱险,但当初的谋划,却彻底落了空。宛城一行,非但没有成功扰乱官府的视线,反而因为李家的奴仆告密,导致官府对柱天庄的进攻提前发动,让大哥应对起来更加艰难。
“文叔,不必懊恼,这一切并非你的错!”王霸性子率直,虽然跟刘秀有过冲突,却主动开口安慰,“从朱佑回到家中那时起,刘大哥就知道情况已经不妙。只是谁也没想到,破绽居然出在季文兄那……”
一句话没等说完,众人耳畔,已经响起了凄凉的哭声,“父亲,孩儿不孝,竟然让你六十高龄,还身陷囹圄。倘若您老遭受了甄阜的毒手,让孩儿,让孩儿今后,今后还如何有面目活在世上……”
回头看去,只见李秩双手掩面,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