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望着永无止息的流水,只觉逝者如斯,大好时光都被浪费了。”
萧玉何干脆执起酒壶直接往肚里灌酒:“八品芝麻小官,又何谈娶尚书之女?魏伯伯忙起来也不提这事了。”
“萧大哥,此言差矣。河堤使者监管水利,水利也是民生。春秋两季农田灌溉,雨季防汛,运河漕运商运,哪一样离得了你们?”
“若是我,可不会每天看着河水发呆,会想想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有淤堵之处就疏通,常溃堤之处便提前做好防护,实在不行就在堤边多种几棵树。即使只是小吏,能多做一点儿也是给百姓造福。”
“你是这么想的?”萧玉何放下了酒壶,问她。
杨烟点了点头:“一直都这么想。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梦想?”
“我只想去街上摆摊儿表演幻术彩戏。”杨烟道。
回头看看,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七里县破城隍庙前歪脖子树下给老人们演幻戏的日子。
“香药到底是太奢侈的东西,于我,只是‘术’,通往精进幻戏之道的工具而已。”
她瞧了瞧自己的手:“不要什么御用金牌,也不想为任何权贵驱使。只想用这双手,创造惊奇给孩子们,给老人们看,就够了。”
-“一双自由的手,一颗自主的心,有自保之力,只依本心,去往想去之处。”
这梦想一直没变过。
“那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萧玉何又问。
“你想从军,战场杀敌。”
不等萧玉何反驳,杨烟又补充:“不对,你想气吞山河,轰轰烈烈地活一场!”
萧玉何一瞬狂喜:“知我者,阿嫣也!”
“然千里之行,也当始于足下。萧大哥,我可是从街头卜算开始,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那也是他们初识之日,她叫他“顺时而动,把握良机”。
“萧大哥不妨试试,多做点事,少思虑忧心。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萧玉何听明白了,她让他脚踏实地,顺势而为。
“阿嫣。”他又唤了一声,“我……”
他的心情已莫名飞扬起来。
平时当值不得志便算了,父亲也对他爱搭不理,苏毓又天天忙得很,未婚妻望眼欲穿也望不到,他太过孤单。
幸好,还有个人愿意拉他一把。
“至于姑娘嘛,等魏尚书忙完这阵子,说不定就想起来了?毕竟姑娘待字闺中也是蹉跎青春。”杨烟琢磨,“也许你尽快立个小功,就能解困局?”
她想,萧玉何大概需要一点奖励。像一株被雨打过的向日葵,只要一缕阳光照过来,便能重新舒展。
“别忘了你都考上进士,比多少名落孙山的,可要厉害多了。”杨烟接过他的话,小小吹捧了一下。
“害。”萧玉何反倒不好意思了,抬手挠了挠头。
“公子!”忽地传来一声招呼,一小厮似寻了好久,气喘吁吁奔了过来,在假山底下喊他,“老爷叫你回府。”
时辰的确不早了,萧玉何十分不情愿地站起了身子,又向杨烟躬身行了个拱手礼:“我走了,姑娘保重。”
杨烟也起身回礼。
萧玉何走两步却又回过头来:“明早你还在这边么?说好了给你送药。”
杨烟点了点头:“明天还要拜见新嫂子。”
萧玉何扬眉一笑,终于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