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傲娇地挺了挺胸,又低头拱手发问:“您为何也化名赴京赶考?”
“闲着无聊,就不能做点无聊的事么?”冷玉笙抚着马身道,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又怎知我是去京城赶考?”
“军中无战事,又是寒冬,转迁官员不多,冒着雪也还耽搁在路上的,也就是江南岭南入京的举子了。何况,您刚才介绍自己是举子冷玉笙,而强调举子身份的,大都是凭火牌进京赶考。”
杨烟毕恭毕敬回答,眼睛转了转突然话锋一转:“只怕不用这个身份,您——进不了京吧。”
一阵妖风自庭院猝然刮来,飞舞的雪片打着旋儿从露天走廊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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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烟垂目等着冷玉笙回应。
冷玉笙却将手从火龙驹上抽回,卷了卷袖子,语气似戏谑似真诚:“你这聪明劲儿不用到战场上倒可惜了。不如别陪你那……兄长考试了,跟我去西北投军。”
“西北还有战事吗?”杨烟只注意到“投军”的字眼,神色里俨然是关切。
“我记得某人说过,战事虽了,随时可再起。”
冷玉笙道,而这“某人”正是苏可久。
“耶律琮虽退兵,却仍在磨刀霍霍,两年掠我数座城池,抢了无数财宝铁器、粮食布匹……大祁商事繁荣,西辽严寒少粮、民生凋敝。胡商贸易还要搭成本、时间和关税,远远满足不了国内所需,抢掠怕是捷径……尝了甜头,怎能不再来?”
“况,他知我朝忙于内斗,徒增消耗。”杨烟突然把话头接了过去,“处处是罅隙。”
昏暗中冷玉笙轻轻拽了拽火龙驹脖上的缰绳。
天寒地冻,飞雪正汹,马棚四周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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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冷玉笙才缓缓开了口:“仲义元帅战后被封了镇北候,现在仍在颖谷关练兵。”
说完也就伫立在那里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您被放到江南封地做安乐王爷,无召不得回京,更不允踏足朔北。”杨烟抬起头,注视着冷玉笙,一字一顿说。
她也是打听过的,民间都道圣上为了制衡镇北侯,将吴王卸了一切兵权职务,养在了江南。
但眼前这个人,却偏偏秘密换了名字,冒着风雪出现在进京的驿道上。
还向一个小老百姓亮了身份。
想到这儿,杨烟一惊,她自作聪明的试探看起来似乎只是将自己送入无边海域翻涌的浪中。
她攀在他的船舷上,等待一个结果。
毕竟知道太多的人,要么上了船,要么落了水。
果然。
冷玉笙抬头望了望棚顶,那里撑着数根整木做的骨梁。
他拳头捏紧了又慢慢松开,抛出了根绳子:“你若入我帐下,我定保苏毓前程。”
杨烟眼神动了动,想抓,却又不敢。
谁知道这会不会也是试探。
连失了势的人也去巴结,不明摆着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