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性子,我还不知?”白季秋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垂眸道:“幼时看上什么,活的没有,死的也要抢过来,心眼子比旁人多好几倍。你说说,那几个不成器的哪次抢过了你?”
族长也说过,他这个儿子似乎从娘胎里就带了心眼,修炼天赋不算卓绝,但在与人相处的事情上尤为聪颖,无师自通地知晓怎样博得美名。
他不欲多谈这个话题,问道:“你徒儿怎的不带回来了?是个卜卦扶乩的好苗子,若要养传人,还是带在身边的好。”
白西棠起身收好茶梗,道:“待此间事了,再教他本领不迟。”
天下要乱起来了,李寻仙在身边,倒不如在神机宗来得周全平安。
白季秋又问:“你堂兄那边打算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白西棠嗤笑一声,面带讥讽,随后想到什么,声音复而柔和:“自是等与师兄结契后,交由师兄全权处置。”
白季秋不赞同:“好歹是同族,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若交给外姓人,他们家脸面搁在哪里?”
白西棠抬眸轻瞥白季秋一眼,他眸子乌黑莹润,看似随意的眼神,却叫白季秋心中一凉。
他意味不明道:“白家有前途的子辈,可不止他们几个……内山多的是呢。”
说罢,他也不管白季秋的脸色,提起衣摆跨过门槛,温声道:“若是二叔无事,我便去替师兄挑吉服了。”
……
月在天心,更漏声断。
清风送来浅淡松香,已过了二更,仍有人迟迟未眠,满腹心事。
屋内并未点灯,倒是那双眸子中的亮色比烛火更甚。
身后传来“吱呀”声,他闻声转头,见装扮素淡的女子进门,对他颔首致意了一下。
“师姐。”
温淮低声喊。
杨月水朝他怀里扔了个东西,道:“打听到了,师尊在内山,三天后就跟小师叔举行道侣大典。大师兄留在白家接应,你跟若华谁去?”
温淮接住,冷笑道:“自然是我去。”
说起这件事,他就气得想笑。好个小师叔,故意示弱留师尊做人质,师尊看破不说破便罢了,竟然想暗度陈仓,真当他会顾忌脸面不成?
徐凤箫也没见到师尊,这是杨月水等人没想到的。
白西棠铁了心要先斩后奏,他们只得按原有想法行事。无论是谁都不能强行左右师尊的决定,不管怎样,先把师尊抢回来再说。
若师尊其实愿意,是她等误解,到时候自会请罪。
种种念头在杨月水心中一闪而过,她抬眸,见
温淮指间把玩着一只短笛,与师尊常带在身边的那支相似。笛身约有一指长,笛骨温润莹亮,似上好温玉雕琢而成,末端雕有层叠迤逦的纤长鸟羽,不见鸟首。
她蓦然想到什么,问:“这是暗飞声?”
几年前有个秘境出世,其中灵草机缘虽乏善可陈,但出了一本还算有趣的法宝炼制手册,其中便提到了“暗飞声”。杨月水之所以记得它,是因为手册中信誓旦旦地写道,此法宝一式两支,需以精血饲养七七四十九日,分别成于阴时与阳时。炼成后互为伴侣,即便相隔千里,亦能收到另一支笛声长久传响。
她当时嫌暗飞声炼制条件严苛,仅有传信之用,不曾尝试,没想到温淮偷偷炼了,还成功了。
鸟尾在此,鸟首在谁手里?
其实无需问也知道答案。
温淮最在乎的只有师尊,另一支不在师尊手上才奇怪。
“师尊听见了么?”杨月水遂问道。
温淮收起短笛,道:“他知道我在,但知不知晓其他事,不好说。”
从来是师尊的暗飞声传响他的暗飞声,这次反过来,师尊也没让他等太久。
暗飞声虽说千里传音,实际也仅限于传音,想要更多却是不能,有些鸡肋,不知师尊是否能够领悟他的意思。
温淮面色冷凝,杨月水知他心中不痛快,便没有多说,只道:“秘法使用时间不要太长,会伤及经脉的。”
得到温淮回应后,她才离开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