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宴并未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隔着一堵墙,袁侯都能听出褚宴的不耐烦与轻蔑来。
袁侯本来对褚家的人就恨之入骨,如今听得褚宴与裕亲王闹了个不痛快,自然想知道什么事。
裕亲王的声音继续传来,都是数褚宴的不恭,裕亲王的声音他很熟悉,因为裕亲王是武将,之前在军中的时候,时常与兵部打交道。
褚宴确实和裕亲王就在隔壁的厢房,裕亲王命人邀约他在此相见,只是褚宴却没想到裕亲王竟会直斥他,半点情面都不留,着实让他恼怒。
且这个地方,哪里合适说这些事情?虽说外头有人守着,隔壁大概也是被他的人隔空,但也得小心一些。
裕亲王最近行事,越发疯魔,褚宴不愿意与他再说,冷冷地道:“王爷最近有些偏激,看来今天不宜谈事,告辞!”
裕亲王哪里肯依,一拍桌子,“褚宴,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们褚家到底想怎么样?”
褚宴蹙眉,“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所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王爷好的?”
裕亲王怒气正炽,“这话说得真好听,为本王好?那当初你们设计袁霁私通马夫,逼袁侯与宇文海反目成仇,以此遏制袁家让你们褚家迅速壮大,又是为了本王?这件事情不经过本王的同意,你们就一意孤行,男人的事,你们褚家非得牺牲一个女人,袁霁性子高洁,她怎能忍受这样的欺辱?
你们是立心要逼死她,且你们还把宇文啸算计了进去,故意告知宇文啸,他母妃不是被褚氏所害,让他阻止袁肇杀褚氏,从而使得宇文啸被袁家所憎恨,袁霁死了,你们都不放过她的儿子,何其可恨?”
褚宴听这番话,觉得不对劲,再看着裕亲王狂怒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得意算计之色,顿时意识到裕亲王把他设计进去了,他飞快地转头去,却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巨响,是桌椅轰塌的声音,他立马拉门,想要喊一声,却见眼前一阵阴影下来,他仓皇抬起头,是袁侯那张阴鸷狂怒的脸。
而廊下的守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离,整个廊下,空荡荡。
他蓦地回头盯着裕亲王,眼底迸发怒火,“你算计我?你疯了吗?”
裕亲王退开一步,看着狂怒进来的袁侯,显得有些失措,笨拙地解释,“侯爷,你误会了,本王方才只是与褚大人在胡……”
袁侯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门边上,发出的巨响震碎了裕亲王的声音,他一步一步地逼进来,盯着褚宴的眸子发出如同地狱里窜起来的火焰,褚宴心头顿觉恐惧起来,但依旧觉得袁侯不敢对他下狠手,袁侯这些年,都不敢招惹褚家。
且毫无根据的事情,只凭他裕亲王空口说,他袁侯不至于鲁莽至此。
但纵然如此,他心头依旧惊惧,退后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袁侯的手一伸,指着裕亲王,
依旧用狂怒的眼睛盯着褚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褚宴不曾回答,裕亲王就在旁边道:“侯爷,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是一时糊涂!”
若说原先褚宴对裕亲王出卖他有几分怀疑,这话一出,他知道裕亲王是真的疯了,他是要把他置于死地。
“你闭嘴……”褚宴心头窜起了狂怒,回头厉喝了一声,但这一声尾音没下,脖子就被人扼住,生生地提了起来,呼吸和力量一下子从他的骨髓里被抽走,尾音化作一声呃,全身顿麻!
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褚宴才觉得害怕,但是他认为,袁侯真不至于这么不理智,杀了他,那也得赔上他一条性命,且还得赔上整个侯府,褚家不会放过侯府,诛杀朝廷命官,且他官拜尚书,必定祸延亲族。
他瞪着袁侯,双手使劲往前抓,他是文官,袁侯动起手来,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死。
“是不是真的?”袁侯面容冷厉得可怕,盯着褚宴,“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承认,本侯饶你一条命!”
褚宴眼睛凸出,呼吸进不去,脑子几乎无法运转,但他知道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袁侯是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艰难地摇头。
裕亲王急忙搭住袁侯的手,恳切道:“侯爷,万万不可闹出人命来,这事褚氏已经承认了,就当是褚氏做的,她是褚家的人,也算为袁霁复仇了,你得罪
不起褚家,褚家只手遮天,连本王都奈何不了他们,你万万不能为自己的家族招致灾祸,袁霁已经死了,她是撞墙自尽死的,不算是褚宴杀的。”
褚宴气得肺都要炸了,他发誓一定要裕亲王付出代价。
袁侯的眼底变得很冷很冷,冷酷得可怕,他脑子里出现袁霁撞墙的那一幕,他未曾亲眼所见,却见过她的遗容,能想象得到当时何等的惨烈,那一撞,碎了他的心。
手中力道增强,扼得褚宴的脖子咯咯作响,空气在褚宴的肺腑胸腔被挤出,全身瘫软,他终于意识到,袁侯要杀了他。
“你去死吧!”袁侯怒吼一声,忽地松开他的脖子转而执住了他的头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撞到墙壁上,“咚”地一声,顿时血液飞溅,头骨爆裂。
袁侯执着软下来的褚宴,并未放开他,依旧狂怒执恨得全身发抖,目光悲痛的近乎呆滞,褚宴血流披面,他断没有想到,今天出门会遭此横祸,没想到裕亲王会设计害他,更没想到袁侯竟敢杀了他。
袁侯终于放开了他,看着褚宴倒在地上,头上渗出鲜血,迅速地在地板上蔓延开来,他抬起头,看着裕亲王。
裕亲王看到他这个眸光,心头一怵,这顽石该不会杀他灭口吧?
袁侯却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木然地低头盯着褚宴,等着他咽气。
裕亲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还要费些周章才能让袁侯杀
了褚宴,却没想到,如此轻易袁侯就被煽动,当场下手,但他不敢露出半分得色,只是沉痛地看着这一切。
褚宴死死地瞪着裕亲王,口鼻有鲜血溢出,他抽搐得像一条将死的鱼,直挺挺地抽了几下,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