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英俊的眼睑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他的右腿空荡荡的,被截肢了。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假肢,以备不时之需的。
他伸手放倒了驾驶座椅,将英挺的身躯斜靠进座椅里,暂时先放松一下自己。
抽了一口烟,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这款手机已经很老旧了,他从里面翻出了一张照片。
仅有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安安,三年前他从监狱出来,她睡在他的大床上,女孩睡眼恬静,那蝴蝶蝉翼般的纤长羽捷乖巧的垂落着,像遗落人间的小天使。
他粗粝的指腹摩挲上她娇嫩的小脸,耳畔都是她细软的嗓音---
陆岩,我好想你。
陆岩,我想你亲亲我抱抱我夸夸我。
陆岩,我想你都想哭了…
安安。
他的安安。
今年他已经四十岁了,如果说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安安了。
那枚戒指还在他的裤兜里静静的躺着,他和她终究是错过了。
这三年,他带着这些大山的孩子来过帝都很多次,但是,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她。
因为,寻找已经毫无意义,他只剩下余生。
但是这些并不能阻止他,阻止他日复一日的想她念她。
她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却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希翼。
陆岩轻轻的闭上了眼,他想休息一会儿。
……
陆岩闭眼的时候,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过来。
安安拔开细腿走了两步,她来到了面包车的车边,因为车膜是黑色的,所以她看不到里面,当然她也没有向里面看。
只是,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静静的站在驾驶座的车门边,然后抬起小脑袋仰望天空,余生漫漫,何时才是尽头?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时光。
那个人死了,已经死了,他带走了她所有的爱,所有的恨,她在那个人身上交付了平生所有情爱,她用尽一生的力气努力去爱一个人,但是最终被伤的遍体鳞伤。
终其一生,她都好不了了。
他挖走了她的心,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每日清晨睁开眼的第一眼,耳畔都回荡着这么一句话---哦,她还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上。
一切毫无意义。
安安低下了小脑袋,她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
但是她影子旁边是一辆面包车,她竟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她是倚靠在这辆面包车上。
她缓缓侧眸,看向了这辆面包车,看向了身边近在迟尺的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