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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侍郎生气了(第5页)

程平悄声笑道:“您的青牛呢?”⑤

郎中哈哈笑着,摇着铃,扛着幌子走了。

不意今天竟然有此奇遇,得见一位江湖异人,还解决了外貌问题。

程平又赶着买了布和别的材料,抱着去找赵二,一起回家。

过了十来日,从裁缝那取了新衣,程平在屋里打扮起来。

穿上新袍子,头发扎好,戴上幞头,鼻下唇上抹些黑色药膏,脖子上抹一点肉色的,又用黛笔把眉毛加重加粗了一点,铜镜中的分明就是个清秀郎君!

又咳嗽几声,自说自话:“某程平也。敢问郎君是哪位?”

然后换个方位:“某亦程平也。”

说完,自己滚在床上笑了。

那郎中的药确实好。那日回来,程平便跟赵二买了个兔子,喂它吃了七天药,兔子照旧欢蹦乱跳,程平自己便吃了,咳嗽了两日,待好了,嗓子便沙沙的,也低沉了一些,冲淡了女子声音的清脆细柔,但是并不过分,用程平的话说就是有点中性感。

这半年程平自觉身体上的变化甚大,不只长高了,脸面也长开了,声音等方面也更多地显出女子特征来,好在平时处的都是熟人,大家习以为常,都不在意,才没穿帮。如今有这作弊神器,接着糊弄下去,不成问题。

程平低头,胸部也发育了,现在裹好布条,再糊弄一场考试或许还是没问题,但是再过两年,恐怕想参加铨选也不能了。时耶?命耶?

那便安安心心当账房先生吧。

近来又收到家书,阿姨托人写的,里面絮絮叨叨,都是家常话,但看来境况尚好,只是大伯母和婶母为程平娶妻之心不死,时常去聒噪,阿姨只好敷衍着。如今没有民用邮政系统,这封信不知辗转了几人之手,才到了程平手里,真正的“家书抵万金”了。

程平把自己的事情也说了,也殷殷嘱咐,言“待正经安顿下,请阿姨来照料平”——不过是怕这信让伯父他们看见,而委婉了的说辞。顺便也给伯父和柳夫子写了信,然后买了礼物送去逆旅,拜托这回帮着带信的行商再带回齐州去。

程平胸无大志,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多了一层保证,又听说家里一切都好,近来干活便格外卖力,见人笑口常开,晚间一觉到天明,生活愉快得不得了,彻底把陆侍郎的话抛了开去。

这日,程平穿着天青色新袍子,带着新幞头,穿着革靴,精精神神地去上班——只描粗了眉毛,在脖子上抹了一点药膏,毕竟年纪还小,现在就有一层胡子茬儿,未免太假。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有贩卖南货的送给店主人一坛子酸笋,长安人不吃这个,不知道怎么个吃法。程平想起贾宝玉在宝姐姐家吃的酸笋鸡皮汤来,这玩意貌似有解酒功能,只是自己不会做。

店主人倒也大方,让庖厨和程平尽情折腾。试做了三四次,今天终于做得像模像样了,店主人还不曾喝时,程平已经就着胡饼“痛喝了两碗”⑥。店主人尝后觉得甚是可口,已经吩咐人去找那卖南货的,想多多地买这种酸笋。

程平心满意足地出了酒肆门。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雪,程平想起去年冬天下雪与陆侍郎在小酒馆偶遇的事来,他举着伞回头粲然一笑……陆侍郎这人是不错,人靠谱,长得帅,也不迂腐无味,若自己是公主贵女,兴许也发个少年狂,去追追他。

程平饱暖思男人,正在YY陆侍郎,不提防,与人撞个正着。

“不好意思……”程平一趔趄,站直了,先笑道。

对方怒骂:“你眼睛长哪里去了?”

程平才看清,对面站着的是个身材肥壮的男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一双八字眉,眼睛浑浊发红,打扮得却很体面,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更人高马大的男仆。

对所谓“贵人”,程平在酒肆见得多了,也帮着应付了几次,当下叉手行礼,笑道:“郎君没事吧,怪我不好,冲撞了郎君。”

酒肆里一般赔两句好话,没非要不依不饶的,程平便依样处理。再说,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又都没倒,恰是拐弯儿处,很难说怪谁,程平先道歉,也是不想惹麻烦的意思。

对方正要接着开骂,看了程平,突然笑了:“竟然是个俏皮小郎君……不怪你,不怪你,这是我们的缘分。小郎君与我同去平康坊喝一杯如何?”这人说着便凑过来要拉程平的手。

看他那淫邪眼神儿,程平便知道了,这是遇上唐代薛蟠了。

但程平不是柳湘莲,没这武力,便只好敷衍着,又看左右,因为今日天气不好,东市人少,竟然没什么人,旁边有一家坟典书铺,关着门,不像有人的样子。

程平假笑着扯出杨华说过的礼部乔尚书来,“某是乔尚书的侄孙,刚来长安不几日,便来逛逛。若回去晚了,恐伯祖父惦记,不若明日郎君来寒舍,我们痛快喝一杯。某也有几个歌姬侍童,请郎君一观。”

那“唐代薛蟠”停住手,皱着眉打量程平,虽然不富贵,倒也齐整,保不齐真是朝中大员来投奔的亲戚,只是如何没有几个随从?

男仆们也打量程平,其中一个悄声对其主人说了两句什么。程平直觉地要不好,那“唐代薛蟠”已经上前笑道:“乔尚书的侄孙竟然是酒肆的账房,乔家也太不讲究了。”

被拆穿了身份,程平估摸一下到武侯铺⑦的距离,再看看那俩人高马大的,莫说这样的天气,便是平时,也肯定是跑不到的。

程平把书铺门外可能用来闩门的木棍拿到手里:“某虽然不是乔尚书的侄孙,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欺侮的。郎君西拐,便是平康坊,那里什么样的花娘、娈童都有,这样的天气正好一起玩乐吃酒。若是执意要寻某晦气,便只能血溅三步了。”

程平叉开步子,举着木棍,摆好架势。

“呦呵,倒是烈性的,我最爱‘烈马’了。”那恶棍对两个仆人笑道,“去夺了他的棍子,可不许把我的宝贝打坏了。”

一见确实忽悠不住,程平刚才的沉稳淡定面具戴不住了,一边嗷嗷地喊“抢劫啦”,一边挥出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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