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啊。”李未央不露声色地笑了笑,又道:“陛下近日身体如何?”
女官眉头一紧,立刻回答道:“陛下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已比往日好些了。”
见对方惶恐不安,李未央不再多言,脚步轻快地下了台阶,迎面碰见赢楚正向这里走来。赢楚见李未央,面色就是一沉。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能够逃脱,而且还利用太子反将裴后一军。若不是太子,裴后断然不会受制于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儿子过于无能,他想到这里,眼中隐隐不由掠过一丝恨意。就像太子不喜欢赢楚一样,赢楚对于这个裴后和皇帝的这个儿子也是深恶痛绝。
“赢大人,来见皇后娘娘?”李未央神色平和,像是到老朋友一般打招呼。
赢楚只觉得牙根有点发痒,可却笑着道:“是,郭小姐慢走。”
李未央微笑着,从容远去,赢楚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如同钉子一般凶狠。
李未央来到郭惠妃宫中,却见到静王在陪着她说话,桌上放着的是最新进贡的柑橘。李未央轻轻一笑,上前行礼道:“见过慧妃娘娘,静王殿下。”
郭惠妃连忙道:“嘉儿来了,还不快起来,过来坐吧!”
李未央盈盈一笑,上前在绣凳上坐下。
静王静静端详着她,今日李未央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裙装,更衬得面容清丽,眼眸清亮,十足是个美人。郭惠妃在眼中,心底轻轻一叹,面上则笑道:“嘉儿,今日特地进宫是为什么事?”
李未央面容平静地道:“今天是皇后娘娘召我入宫叙话,还嘱托我来望娘娘您。”她的话没有说完,慧妃已然明白过来,她了一眼周围,吩咐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静静地退了出去。郭惠妃才踟蹰道:“最近这段时日实在是委屈你了,我一直想要求见陛下,奈何却是有心无力……”
李未央当然知道慧妃的处境,她也并不介怀,只是淡淡地道:“娘娘特意送来示警之物,已然是对嘉儿的爱护,再加上陛下这段时日身体不适,一切后宫事务都把持在皇后娘娘手中。娘娘处境艰难,事事受制,又怎么能腾出手来帮助嘉儿?嘉儿再如何无理,也不会怪罪娘娘您的!”
郭惠妃原本还担心李未央会介意,如今见她语气轻松,才松了一口气:“你这样明白事理,我真的很欣慰。”
静王一直在旁边着李未央,此时才出言笑道:“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有那么多的顾忌。”
李未央只是淡淡微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这一笑,静王竟然有片刻的失神,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直到郭惠妃着他道:“元英,你怎么了?”
静王定了定神,着李未央微笑道:“嘉儿,其实你来的正好,关于如今的战事……我正打算去找你商议。”
李未央叹道:“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静王殿下若是有国家大事,不妨去找其他王爷商议,或者等陛下身体好了,再向陛下启奏也就是了。”
静王笑容变得更深,他慢慢地道:“嘉儿是一个聪明的人,并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我之所以想要找你商量,是相信你的才智。我和齐国公府永远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纵然在舅舅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对我弃之不顾啊!”他话说到这里,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可是李未央知道,对方却是字字如刀,暗指她并不想帮忙。
郭惠妃蹙了蹙眉头,对静王道:“嘉儿只是一个女子,你何苦这样为难她?军国大事就由你们男人去处理吧。”
慧妃是一个十分明白事理的人,她总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在绣房里绣绣花、弹弹琴、,最多不过偶尔出门走一走,散散心罢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嘉儿是她大嫂唯一的女儿,是郭家的掌上明珠。只要好生生地在内宅中呆着,将来再为她寻一门好的夫婿。大嫂说的不错,旭王元烈倒也是个好归宿,只可惜身世过于复杂了些……郭惠妃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前两日大嫂还和我说起,等到旭王这一回凯旋归来就要为你们操办婚事了。”
李未央眼中带笑,却只是垂眸不语。
静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郭惠妃轻咳一声,静王面上立刻端起一副笑容道:“如此,那就先要恭喜嘉儿了!”
李未央却是并不在意静王神情,只是微笑道:“前方战事吃紧,恐怕他还没有那么快归来。”听着这话的意思,她对前头的情形也是十分明白。
静王趁机道:“是啊,如今不管是南面还是东面都打得十分火热,我正在考虑,是不是也要向陛下请命……”
李未央似有一瞬怔住,不由凝视着他道:“请命?”说到这件事,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殿下的意思,您也要上前线吗?”
静王眉头深锁,神情却十分郑重:“是,我想要上表请求出征!”
郭惠妃眉头一下子皱紧了:“元英,你是疯了不成!打仗是好玩的吗?我的兄长和侄子都在前线,已经是十分担心、日夜难安了,如今连你都要上前线去打仗,你是活生生要送了我的性命不成?”
静王连忙站起身,跪倒在地道:“母妃,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是堂堂的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现在这种局势,若是我像太子一样当缩头乌龟,那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建功立业,只能在太子的阴影之下生活!母妃真的忍心着儿子一生郁郁寡欢、毫无建树吗?”
郭惠妃一愣,几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着自己的儿子无语,眼中渐渐浮现了一丝悲伤的神情,随后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语气也缓和下来:“母妃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并无上战场的经验,反到拖累了你的舅舅他们……”
静王面上浮现起一丝微笑,却是十分自信:“母妃放心,我虽然并无实战经验。可是一来我自幼熟读兵,二来也曾经参与过教场的演练,无论如何是不会输给别人的!”他说到别人的时候,若有似无地了李未央一眼。那神情分明是说:我不可能比元烈差。
李未央仿若毫无所觉,口中却是平淡道:“殿下若是想要为国争光、建功立业,那嘉儿自然不会阻拦。这恰恰是证明殿下有经世济国之能和安定民心的大好机会,若是殿下能够成功,今后自当一呼百应,获得朝臣和百姓们的支持。只是南边阵势由大将军王恭负责,而东面则是由我父亲镇守,不知殿下想要去哪一边?”
静王见她竟不反对,倒是有三分诧异:“我自然是去相助舅舅。”
李未央笑了笑:“静王殿下,你固然有一片建功立业的决心,可你想过此时您若离开大都会发生什么吗?”
静王的手微微一颤,转过头来定定着李未央道:“发生什么?”
李未央神色静谧:“裴后千方百计将我父亲和元烈都调出了大都,随后便迫不急待对我动手,她第一个就是要除掉我,然后是齐国公府,再然后就是静王殿下和慧妃娘娘。若是你现在离开,固然可以避得一时之祸,可到了战场之上,刀箭无眼,恐怕对方更容易动手……”
静王闻言,不禁面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连军中也有奸细?”
李未央轻轻一叹道:“静王殿下想必不知,就在不久之前裴后派了我父亲身边的一个幕僚来向齐国公府报信,只说大哥阵亡、父亲重伤,即将不治。”
听到这个消息,郭惠妃面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失声道:“此事,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