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县城郊区的一片老式化肥厂。
从外貌上看,化肥厂的设备和建筑都非常老旧,应该属于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尤其不少院墙上还印着很多老旧的广告标语,什么“神州行,我看行”、“忠于革命忠于党”之类,让人瞅着就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这号工厂,放在十几二十年前都是妥妥的“铁饭碗”,可扔在今天,要么属于国企改革的失败品,要么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附属产业,基本没什么价值可言。
杵在厂子门口,我好奇的把脑袋抻出车窗扫量几眼,又好笑的冲开车的贺光影撇嘴:“啥意思啊兄弟?领我来这儿寻找回忆了?”
“这厂子是贺金山的。”贺光影抽吸两下鼻子道:“算得上他的秘密基地吧,眼下除了我和厂长之外,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我调侃的耸了耸肩膀头道:“诶妈呀,受宠若惊,这么大的秘密让我知道了,你这是打算正儿八经的对我宣誓效忠嘛!”
“对于你来说,我就算发誓诅咒都很难让你产生真正的信任,我也懒得再往这上头浪费时间。”贺光影表情平静的回应:“带你过来的主要原因是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具体有多少家底,喏。。您先看看,这是贺金山留给我的全部现金。。。”
说着话,贺光影从兜里摸出一沓银行的流水单递到我面前。
“个、十、百、千、万。。。”我似笑非笑的数着余额上的数字,同时浅笑:“可以啊,老贺一个县城的大混子,居然给你打下四千多万的江山,有这笔钱你上哪不是贵族,真不至于还溜溜达达的琢磨报仇,划不来。”
“除去这些现金之外,他还在县城和崇市都分别给我留下几间商铺,我统计了一下总共八套。”贺光影继续道:“除此之外,最值钱的就是咱们面前的这家化肥厂。”
“哦?”我意外的扬起嘴角。
单看化肥厂破败的建筑和萧条的氛围,我感觉这地方顶多也就值几百万,顶多是卖地皮的话多赚一点,怎么都跟“最值钱”仨字挂不上干系。
“这家工厂有一个秘密车间。”估计是看出来我心里的想法,贺光影轻声补充道:“整个崇市范围,乃至半个冀省黑市上流通的家伙式基本都出自这里。”
“啥玩意儿?”我当即提高调门:“兄弟,你这话颇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你意思是老贺私底下还是个枪火贩子?”
“嗯。”贺光影很直接的点头承认:“最开始我得到这消息时候也觉得特别天方夜谭,如果他真那么牛叉,根本不可能死的那么不明不白,高搞这样买卖的,哪个在上面不得有点硬邦邦的关系,可实际上他真没有,又确实是在端这碗饭,你说矛盾不?”
我还沉浸在难以形容的震撼中没回过来神儿,故此半天没接他的话茬。
“后来我又一琢磨,也许他没有特别敞亮的关系网,但一定有几个比较忠实,又有本事的手下,这行的水深,黑吃黑太常见了。”贺光影仿佛自说自话一般道:“所以我这两天明里暗里的跟厂长接触了一下,结果还真是这样,贺金山豢养了一伙胆大心狠的亡命徒。”
“那不对啊,既然他有手下,为啥自己受到伤害时候,不把这些人拎出来平事?”我摸了摸鼻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贺光影摇了摇脑袋,苦笑道:“这事儿我也没想明白,可能就像他预感到自己难逃厄运时候给我打电话说的那样吧,他的坍塌已经是神仙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干脆认命,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敖辉、王麟他们对贺家放松警惕,也方便我将来东山再起。”
我仔细品读着他的话,最终没再多言语什么。
“朗哥,地藏和二牲口骤然失联,我知道你最近身边有点吃紧,如果你信得过我,再有需要动手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调派这厂里的亡命徒。”贺光影继续道:“别的不敢保证,嘴巴肯定严,这些人全是贺金山拿命郊出来的,忠诚方面绝对不输给您的那群兄弟。”
我斜楞眼睛看了看他,礼貌似的笑了笑。
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就譬如此刻,我总不能告诉贺光影,我连特么你都信不过,更别提你老子留下的所谓忠实小弟。
“咳。。”我咳嗽两声,岔开话题:“兄弟啊,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吧?我不信你只是单纯为了宣告你老爹给你留下多少产业,有别的问题尽管提出来,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吝啬,实在帮不了,咱一块想想办法。”
“确实有事相求。”贺光影不加遮掩的应声:“这间工厂目前只有咱们仨人知道,可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早晚会被旁人挖出来,尤其是敖辉那样心思慎密的老江湖,到那时候他突然发难,我有苦说不出,所以我想与其被动挨揍,还不如把罩子放亮,直接对外宣布这家化肥厂归头狼旗下。”
“嗯?”我有些意外的瞪大眼睛,完全没读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看得出来,您和敖辉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可互相之间好像又都比较忌讳,就算是要开打,也总会找点合理的借口。”贺光影沉声道:“这种情况下,明知道您又有助力加入,敖辉轻易绝不敢妄动,而且这家化肥厂的存在,还正好可以帮助你转移敖辉的注意力,而我完全可以趁机再埋一些伏笔出来。”
我愕然的吞了口唾沫,这小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狠,禁不住道:“你意思是用整个化肥厂当炮灰,来满足你别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