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公主点了点头道:“替我上柱香吧。”说着她别过脸去,李未央却见,有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苍老的脸流了下来。
郭家人来到了清平侯府,此时孝堂已经准备好了,男男女女跪在孝堂里哭声四起,尤其是清平侯夫人的二女儿温歌,一张苍白的脸上脂粉未施,起来楚楚可怜,十足是一个孝女的模样。她见了郭夫人和郭家的人,便起身,哽咽着道:“不知道舅母来了,还请恕罪。”她一边说,一边泪珠儿就滚滚而落,不知有多么的悲伤。
李未央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温小姐还请节哀顺变。”她叫的是温小姐,而不是表姐或者是表妹,可见语气中的疏远了。
温歌却丝毫没有察觉似的,只是柔声地道:“多谢你的关心,我会好好保重的。”她说着这话,却不知怎么抬起头来了郭澄一眼。
郭澄别开眼睛,却是瞧也不肯瞧她,李未央心头却是想到,如今清平侯夫人一死,这温歌便要守孝三年,来根本就不需要韩琳的事情,也能将这婚事拖上一拖了。
郭夫人叹了口气,口中却道:“今日来吊唁的客人如此之多,温小姐不必招呼我们,且自去忙吧。”
温歌自然瞧出了郭夫人面上的疏远之意,她软声软气,十分委屈地道:“是,还请舅母和诸位去厅上稍坐。”说着她便吩咐旁边的婢女为他们引路。
一行人向外走去,郭夫人见齐国公郭素已经和其他的官员在寒暄,便低声道:“你父亲也是心里难过,我劝了他许久,他也不能释怀,样子,他对这长姐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毕竟是手足同胞,若不是因为继承爵位的事闹得那样的厉害,清平侯夫人本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郭家三兄弟对视一眼。郭澄心中隐约觉得此事和李未央有关,可是对方如此镇定的模样,又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关联。
事实上,李未央并不打算将郭惠妃还有清平侯夫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郭家的其他人,在她来,此事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既然郭惠妃已经回宫,夙愿也了了,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永远别被人知道。
郭敦本在和郭导说话,突然见不远处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他不禁站住了脚步。
郭导不禁轻声地问道:“怎么了?”
郭敦摇了摇头:“也许是我眼花了。”他继续往前走,却忽然发现那白色的影子似乎在假山后头影影幢幢,仿佛是有人在窥视。他心头不禁恼怒,压低了声音对郭导道:“你且与母亲去前厅,我马上就到。”说着他身形一闪,已是快速地追了上去。
郭导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抓,可是他的四哥已经走远了,他心中有些蹊跷,便上前向郭澄道:“四哥不知瞧见了什么人,向着假山方向去了。”
郭澄站住了脚步,不由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也瞧见了吗?”
郭导却是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没见。”他们两人都向假山望去,可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显然郭敦是追随那人而去了。郭澄心头掠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他不由眉头皱得更紧道:“这里虽然是外堂,但四周有人来来往往,却有不少女眷,郭敦可不要冲撞了什么人。”
郭导不禁犹豫道:“那,该怎么办呢?”
郭澄低声地道:“你陪着母亲他们去前厅,我马上就到。”说着,他已经顺着假山的方向而去,明显是要去寻找郭敦。
此时,李未央回过头来,恰好望见了郭澄远去的这一幕,不禁道:“三哥和四哥都去了哪里?”
郭导微微一笑,上前道:“不必担心,他们只是见到了熟悉的朋友上去打个招呼。”话是这么说,李未央却从对方的眼睛里到了一丝不安。她望了郭导一眼道:“果真如此?若是见了朋友,怎么不和母亲说一声就走,有这么着急吗?”
郭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妹妹,不,其实李未央并不是他的妹妹,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称呼,而且这个女孩子太过聪明,他在她面前经常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现在连说个谎都被穿了,他能如何呢?他只能老实地道:“好,我全都告诉你,刚才你四哥到有个白影子一闪,好像在窥视着咱们,就去捉贼了,三哥怕他出事,跟着去了。”
李未央想了想,轻轻扬起了眉梢,她隐约觉得此事并没有这样简单,不由道:“四哥也是过于莽撞了,这是清平侯府又不是齐国公府,怎么能随便乱走呢?”
郭导眉毛一扬,露出些笑容来说:“妹妹不必紧张,不会有什么事的。”
也对,郭敦虽然人憨厚了些,却也不是蠢人,而郭澄也已经追了去了,他比郭敦要聪明得多,有他照应,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可不知怎么回事,李未央心头总是隐隐的不安,或许清平侯夫人死的太过巧了。原本她以为临安公主只是会给对方很大的教训,却没想是以性命为代价,可见临安公主多么的狠毒。借着这样一个机会,她到底要做什么呢?李未央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低声地道:“五哥,你去问一问,临安公主今日可曾来吗?”
郭导面上露出一惊讶:“你说什么?临安公主?她和清平侯素无往来,为何要来参加此次的吊唁呢?”他说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变,他猛地想到那日在凉亭之上,李未央说过,临安公主极有可能已经和清平侯夫人连成一线,想到这里,他的脚步顿住了:“我这就去打听一下。”说着,他转身离去。
却说郭敦被那穿着白衣的人引到了一处小的庭院,他四下了一眼,却觉得这里十分的陌生,事实上清平侯府他是来过的,只是这里似乎是中庭。所谓中庭,便是内外院的隔院,穿过这个院子就是内宅了,不是他可以随便进入的。想到这里,他站住了脚步就准备掉头离去,谁知此时却突然听到小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呼救之声。郭敦的确憨厚,却并不愚笨,只他是个十分爱打抱不平的人,换了平时可能还会思考一下,但此次是追踪而来,心头本就觉得对方要行不轨之事,再听到这声音,心头一怔,便冲了进去,却发现是那周康正捉住一个年轻女子不放,还紧搂着人家,似乎要行不轨之事。郭敦见,脸色顿时一变,上前便提住那周康的领子,一下子将他掀翻了,厉声道:“你做什么?”
周康不禁吓了一跳,扭过身来,见到是他,不禁怒从心起道:“郭敦!你管什么闲事?”
郭敦冷声道:“闲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作非为吗?”这一次可是清平侯夫人的葬礼,谁想到周康如此胆大妄为,在葬礼上调戏人家府上的婢女,此刻郭敦回过头去刚想要安慰那女子,却不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住,面前的人不是临安公主又是谁呢?
郭敦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周康抱着的人是临安公主,随即他想到那日在宴会之上,周康对公主流露出的垂涎之色,心中便有了几分明白,想来是临安公主不小心被这周康尾随了,可是不对啊,公主府有护卫,临安公主怎么会被周康尾随呢?
这时,周康冷哼一声:“郭敦,你可真是爱管闲事,下一次小心别犯在我手上!”说着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推门走了,郭敦了这种情况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便想跟着出去。可是还没有等他走出去,却听见那临安公主扬声道:“郭公子,你这是去哪儿?”
郭敦回过头,冷淡地道:“公主殿下既然无事,我这便去叫你的护卫进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丝不安,下意识地脚往门外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