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诺微微一笑,又对着另三个道:“你们还要多练,先保持原样吧。”
这三个也就是最后被周诺一刀扫过,三把木刀齐落那三个人。他们的手腕大约也受了点伤,但不会太重,因为还能双手撑地,齐声道:“谢都督。”
周诺又转向另两个。这两个大概是最先被打倒的,打得也相当惨,一个的眼角下一大片乌青,若是那一刀稍微上一点,只怕眼都要瞎了。另一个更惨,肩头的衣服被撕开一条大缝,上半身差不多赤身裸体了,肩上高高地肿起一声,又青又紫。
这两个人大概会被罚俸吧。
我正想着,周诺喝道:“拖出去,每人责打二十,革去官职,罚俸三百。”
这两个人跪了个头,却也没什么不满之色走了出去。反倒是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周诺竟然如此严厉。
仅仅是练刀落败,夺去官位,罚俸还不算,居然还要责打。虽然与我无关,但也不禁暗暗撇了撇嘴。周诺治军,看来只是以铁腕。这样治军可能极有成效,但总有隐患的。
那几个人都出去了,周诺用木刀指了指我,道:“你,是南征军败回来的楚休红么?”
他的话极不客气,简直毫无礼貌可言,我不由一肚子气,但还是跪了下来,道:“末将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参见周都督。”
“你们南征军还有剩的么?”
他的话仍是那么不客气。我忍住恼怒,道:“禀周都督,南征军攻破高鹫城后,反被一支不知来历的蛇人大军包围。武侯突围失败,守城四十日后,城池失守,全军覆没。得以逃脱的,只怕百无其一。”
“百无其一?”他象是捉摸着这几个字,静了一会,忽然喝道:“胡说!若百无其一,你为何还有带女子逃出城?明明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我没有抬头,只是道:“都督明察,我们是乘坐军中工正薛文亦的飞行机逃出。此人也已在符敦城中,都督可向他询问。那四个女子本是君侯选来敬献帝君的,末将受君侯之命,携其脱身,绝非脱逃。”
又是一阵静默。过了一阵,却听周诺道:“你呢?你也是龙鳞军的?”
他问的是张龙友。张龙友也跪在我身边,听他问起,道:“卑职是君侯帐中参军张龙友。”
“你是参军?”周诺忽然又发现了一阵大笑。张龙友也不太象是军人,就算参军也不太象。他走到张龙友身边,道:“你也带剑?”
我只觉头里嗡地一声响,差点晕过去。张龙友那把剑的原主人准是来报信的那个人,小朱跟我说起过,那人剑术极强,周诺曾命人捉下他,这人一把细剑抵住十几人,那么这把剑一定给人印象很深的。我以前只担心那人会不会是西府军的人,才让薛文亦做了个剑鞘,这剑鞘做得也很大,别人定以为里面是把双手重剑,有谁知道其实是把细剑。可周诺若是认出这把剑,以为张龙友就是那个人,那可糟了,连我的话也成了造谣。
我道:“周都督,张龙友是君侯一手提拔上来的参军,他不擅枪马。”
嘴里说着,心里却一阵阵发毛。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我听小朱说那人不是西府军的便认为不要紧了,没有想得深一层,也不曾跟吴万龄说。不然,以吴万龄的缜密心思,他一定能看出毛病了。
可是,错也错了,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周诺倒没再去注意张龙友的佩剑,转向我道:“那么楚将军一定弓马娴熟,深通兵法了?”
我道:“末将不敢说弓马娴熟,深通兵法,然弓马兵法纪皆有可取之处。”
周诺笑了笑,道:“你倒是不谦虚。”
我正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却突然听他喝道:“起来!”
我浑身一激凛,却听得一股劲风扑来,周诺将手中的木刀向我掷了过来。我一下跳起,双手一伸,接住了木刀。他这木刀是平平掷来,我也两手齐接,看上去一定相当巧妙,似乎我们两人练熟的一般,边上几个人都叫了声好。
可是,我的双手虎口处却一阵痛。周诺这一刀掷得力量相当大,如果我接不住,这一刀一定打在我头顶。虽然木刀无尖无刃,但那个阮强被周诺一刀掷中胸口至于吐血,我被打中的会是头顶心,大概会昏死过去的。
周诺难道真的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么?
我又急又怒,但脸上还是不露声色,道:“谢周都督。”
先前周诺用来掷中阮强的那把大木刀还在地上,他走了过去,拣了起来,道:“楚将军,既然你自承弓马颇有可取,但待本督来取一取吧。接着!”
他左手拇指食指拈住木刀的刀背,右手手腕一抖,木刀“呼”一声劈向我的头顶。这一刀仍是大力劈杀,用这么大的力,纵是木刀,我也受不了的。
我向后一跳,闪过这一刀,道:“周都督,末将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他喝了一声“西府军上下将佐,一个个都是从刀枪上谋出身,难道名满天下的龙鳞军反而不如么?”
他将长刀舞了个花“啪”一声,一个抱刀式站定了,又道:“楚将军,你先准备一下吧。”
我看了看张龙友。他已站了起来,一脸张惶,边上,杜禀仍是木无表情,但眼神有点怪怪的,好象有点怨恨我的意思。另外两人看样子是周诺的护兵,贴墙站着,脸上还带些淡淡的笑意。也许,在他们看来,周诺这等做法平常之极,没什么可惊诧的。
我垂下头道:“周都督刀法过人,末将瞠乎过后,定不是都督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