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柳眉微蹙,道:“什么传说?”
“说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蟠桃会之后,喝醉了高兴,下令让满园鲜花一夜之内全部绽放。群花都开了,唯独只有牡丹没听王母的指令,王母娘娘一怒之下,下令烧了园中所有的牡丹。不留神之际,一颗牡丹种子跌落凡尘,落到了洛阳城里,结果洛阳满城牡丹。那以后洛阳老百姓都很喜欢这种花儿,家家户户都有。”
“这故事倒也有趣,你跟本宫说这故事,该不是想劝说本宫一点什么吧?”
“娘娘,‘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这才是人生最高境界呀!”
德妃全身一震,凝视着他,半晌,缓缓道:“别人只会帮我如何想法子去讨好皇上,重获圣恩,唯独你,拿这故事来劝我甘受清冷!”
杜文浩心想,我没法子帮你重获圣恩,所以只好劝你认命而已,后宫女子失宠,想尽办法都不行,不认命又能如何?拱手道:“娘娘,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刻意去求越不得,不经意间,反而会不期而至。正所谓凡事皆有定数。娘娘自己不疼惜您自己,就不会有人疼惜您。”
德妃身子又是一颤,幽幽道:“是啊……,想多了又有啥用?还是自己疼惜自己的好!”
德妃起身,慢慢走到亭子边,望着园子里的牡丹。杜文浩也不打扰,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让她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德妃回过身来,淡淡道:“杜大人,看来今天让你来给我看病是对了。”
杜文浩发觉,她不经意间,使用了“我”这个自称,而不再生硬盛气凌人地自称“本宫”。刚才自己那番话,触动了她清冷的心弦,便把自己视为亲近之人了。自己说话也就不用那么拘谨了,便也站起身来,躬身道:“娘娘的病,其实娘娘自己也知道,乃是心结。照我说,心结放不下,会自哀自怜;放下了,就海阔天空。”
德妃叹了口气:“放下?心结要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那就不叫心结了。”
走回坐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十年前,我进宫来,当时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御侍,有一次,我们跟随伺候皇上御书房看奏折。那一天,有个奏折让他很高兴,皇上便叫了酒菜,在书房自斟自饮,很快便有些醉了。”
杜文浩心知道有事要发生,看样子这就是德妃获宠的经过。
德妃续道:“我在一旁的角落里伺候着,万岁爷举着酒杯挨着个看我们,看到我的时候,他忽然笑了。”德妃讲到这里,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让人很心动。
“皇上招手让我过去,问我会什么玩意可以给他助兴的。那时我年纪小,也谈不上害怕,大着胆子说我会踢毽子。你知道吗?我最拿手的就是踢毽子了,一次可以踢六七个花样,而且还可以不落地。万岁爷高兴了,便叫小太监取来毽子给我,让我踢来看看。那一天,皇上特别高兴,不停饮酒大笑说我踢得好,我记得万岁爷看着我的眼神,说我的眼睛很漂亮,那一天晚上,我留在了万岁爷的上书房里……”
杜文浩知道了,也就是那一天之后,这只麻雀飞上了枝头变成了一只凤凰。
“那以后,万岁爷经常叫我陪她看奏折,累了就喝酒看我踢毽子,有时候兴致来了他也踢。末了让我侍寝。一年后,我给万岁爷添了一个皇子,万岁爷册封我为才人,后来又册封为婕妤、德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不是姓陈的那骚狐狸出现,皇上一定不会忘记我的!”
杜文浩知道,德妃指的是陈美人。听她话语又有些跑调,便故意岔开话题,指着天上飘过的白云,说道:“娘娘,人总免不了有不顺心的事情,人要是像白云一样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那该多好啊。”
德妃抬首仰望蓝天白云,不禁长叹一声:“白云有什么好,没根没落的,随风飘荡,到散了也没个家。”
“娘娘想家了吧?娘娘是哪人啊?”问了这话,杜文浩也觉得自己有些鸡婆了。
好在娘娘并不在意:“我就是开封近郊的。”
“那很近嘛,娘娘有多久没有回家省亲了?”
德妃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拿着酒杯在手里玩弄着,半晌才说道:“好几年了,本宫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回去过了。”
“娘娘何不回去看看?”
德妃眼睛一亮,瞬间又暗淡了下来,道:“我是想回去的,可是……,皇上不会同意的。”
“要是皇上能同意呢?”杜文浩看她可怜,仗着酒兴道。
德妃听出他话里有话,侧脸瞧他:“你能让皇上放我出宫回家省亲?”
“我当然没这本事,至今我还没见过皇上啥样呢。不过,我可以通过太皇太后想想办法。”
“太皇太后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