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鹤冷哼了一声,拱拱手,也不说话。
肖大夫心惊胆战在帐帘外凳子上坐下,隐隐听到帐帘后面薛夫人低声的呻吟,忙抬手切脉,另一只手捋着胡须,故作镇静,只是手指发颤,花白胡须微微抖动。
肖大夫太过紧张,好一会,才敢确定薛夫人脉象微弱、脉细如丝,这是重症脉象,心中更是紧张,慢慢收回手来,脑袋里盘算着如何交差脱身。
薛鹤似乎看出了肖大夫的没底,话语有些恼怒,拖长了声音道:“大夫,贱内这病,到底该如何医治啊?”
“这个……,”肖大夫结结巴巴道,“能否将尊夫人发病经过说说?”心想能拖延一些时间最好,可以琢磨一下到底如何治疗,就算治不好,也不能除了岔子。
薛鹤道:“数天前,本官携贱内参加御史大人家宴,回来之后贱内便感到腹胀,但肠结不下,当时也没太在意,过了两日,依旧大便不通,所以才请医诊治……。肖大夫?肖大夫?”
肖大夫没怎么听他述说,只是想借着机会缓一缓,想出个办法来,一边听一边脑袋走神,脑袋不知怎么的转到了五味堂杜文浩身上,心想这年轻大夫果然厉害,不仅擅长华佗神技,各种疑难杂症治疗起来也是驾轻就熟,药到病除,若是自己能象他一样就好了,人家治疗痢疾用平胃散以拉治拉,以毒攻毒,竟然奏效,换成别人,谁敢用这一招?
他脑袋正走神,薛鹤连呼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道:“大人叫我?”
“废话,就咱们两人,我不叫你我叫谁?我问你,你到底看出贱内是何病症了吗?”
肖大夫正在想杜文浩用药,被薛鹤这一问,顺口说了句:“平胃散!”
“什么平胃散?”薛鹤皱眉道。
说了这句话,肖大夫忽然眼睛一亮,对啊,为什么不用平胃散呢?面露微笑,轻咳一声道:“薛大人,尊夫人这病其实不是肠燥,也不是实热,而是食滞!”
“食滞?”
“是的,尊夫人发病缘由,乃是赴宴回来之后,想必宴席上饮食不妥,导致食物积滞胃肠难下,治食滞者,唯有平胃散也!”
薛鹤回想起当时赴宴,御史大人新请了个厨子,做的菜着实不错,夫妻两嘴巴馋,当时的确饱餐了一顿,回来之后夫人便不舒服了,这肖大夫说出腹胀难下的原因乃是食滞,倒的确有几分道理,不由放缓了语调,捋着胡须点点头:“即使如此,就请肖先生下方吧。”
肖大夫暗自舒了口气,提笔写了方子。
薛鹤又赏了肖大夫五两银子,派车把他送了回去。
回到惠仁堂,庄大夫已经回来了,肖大夫把自己替他出诊的经过说了一遍,话语中颇有几分得意,庄大夫装着听不出来,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过了两天,这天一大早,惠仁堂刚开门,薛鹤便坐着马车怒气冲冲亲自光临了。
庄大夫和肖大夫一见薛鹤这神色,吓了一跳,急忙将他请入内堂客厅上座,陪着笑脸站着。
薛鹤桌子一拍,厉声道:“本官花了十两银子请你们俩给我夫人治病,你们倒好,一个治了,屁都不通,一个呢,只通了一星半点,旋即又堵上了!现在我夫人腹胀如鼓,难受得用脑袋撞墙,本官已经将贱内运来了,就在门外大车上,你们说,该当如何?”
庄大夫和肖大夫都苦着脸相互看了一眼,庄大夫躬身道:“薛大人,医者治病,没人敢说百病皆愈的,尊夫人这病我们……”刚说到这里,庄大夫忽然想起杜文浩治捕快孩子的肠结病来,说不定这年轻大夫有招。急忙道:“我二人虽然不能治尊夫人这肠结,但向大人保荐一人,定能治好薛夫人这病!”
“是谁?”
“五味堂杜文浩杜大夫,就是一张处方卖了十万两银子的那位年轻神医,擅长华佗剖腹疗伤神技的,当今太医院太医丞钱乙钱大人的师父。”
薛鹤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走走!去五味堂请杜大夫!”起身就走。
庄大夫和肖大夫也很想知道杜文浩究竟能不能治好薛夫人这病,所以也跟着薛鹤来到了五味堂。
侍御史大人亲自携夫人登门求医,由于是官眷,需要回避的,不能在药铺大堂诊病,也不能直接瞧病,杜文浩急忙吩咐开了大门,将马车迎进院里,径直来到后堂。妻子庞雨琴和雪霏儿两人将薛夫人搀扶下车,进了卧室,用帐帘隔开,杜文浩和庄大夫、肖大夫这才进屋。
杜文浩问了发病经过,主诉症状和前医用药,这才搭三指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