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阳光正好地铺满了油柏路,一路蔓延过落地窗,遮盖在夏彤的身上。
临近月底,财务部的事情自然是多的,从踏进公司开始,夏彤除了去吃饭的那十分钟,几乎都坐在电脑前做表格、处理文件,连脖子酸都没有时间揉一揉。
好不容易把一摞文件解决了一半,她实在撑不住了,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五分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像是有几斤重,一直在往下坠。
好不容易睡着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吵得她爆了一句粗口才接通。
“彤彤。”电话的那头是夏俊尘的声音。
“有事吗?”说话的语气还停在被吵醒的不爽,夏彤直起身体,单手揉了揉太阳穴。
“爸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早上也不知道家里的佣人哪里做得不好,他一生气高血压就犯了。”夏俊尘叹了一口气,隔着电话都能听清楚他话里的疲累,“现在他在急诊室,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你要不要来看他?”
“算了。”一想到那天回家父亲的那一顿骂,夏彤心里那点残余的疼惜都磨没了,“反正见到我,他也只能是更加生气,我还不如避着点。”
电话那头的夏俊尘还在劝着,“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其实也是为你好。这几年你不在国内,爸的身体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我们也只能是哄着。”
所以呢,她就会为了这种所谓的“为了你好”赔上自己?
夏彤冷淡地说了一声再见,直接将电话挂断,阻断了夏俊尘的絮絮叨叨,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然而到了下班时间,夏彤的心里还是因为哥哥的那通电话而觉得不安,决定去医院看毕竟血脉相连,骨子里对于温暖的奢求是人的本性。
她刚想打电话和骆利川说一声,却先接到了向晨的电话。
“夏小姐,骆总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出了点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向晨的声音有点急促,“我已经打电话给管家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就会到公司底下接你,麻烦你再等一下。”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夏彤无所谓地笑了笑,既然骆利川不在的话,问题就容易解决多了。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了一个电话告诉管家不用过来了。
打电话的过程中,夏彤顺便往马路对面的公交亭走,看了一眼公交显眼的编号,就直接上车。
等她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她站在门口犹豫着要打电话问病房在哪,还是直接去护士站麻烦人家查,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彤彤。”刚一按下接通键,就听到夏俊尘的声音,“可以麻烦你去住院部C4楼的陈主任那里拿一下爸爸的药吗?我这里走不开。”
夏彤微皱着眉头,察觉到里面有点不对劲,但是还没有想明白,电话里又传来催促的声音,“好像是在三楼,你到楼层拐角处问一下护士就知道办公室具体在哪里了。”
被这么一催促,夏彤那点探出头的疑惑就被打压住了,她根据夏俊尘的话,往住院部C4楼的方向走。
这家医院的绿化做得很好,楼与楼之间有一大片的草坪作为公共休息区域,只是这会刚好是吃饭的点,偌大的空气里看不到一个人。
夏彤按下电梯去到三楼,没有发觉到放在包里的手机亮了一瞬,暗下去之后又持续不断地亮起来。
“叮”电梯停在了三楼的位置。
有护士刚好进过,夏彤询问了一下办公室的位置,紧接着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在拐角的时候却蓦地感觉到了后劲处传来的酥麻的感觉。
像是有尖锐的东西透过皮层麻痹了她的大脑,几乎是一瞬间的时候,她感觉到视线已经开始恍惚了,黑白线条在瞳孔里幻化成无数的小点。
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视线也重合成了黑漆漆的场景。
等夏彤再醒过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后劲处传来的异样感,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揉,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绷住了。而且对方用的是极其粗糙的麻绳,她挣扎着扭了好一阵子,却纹丝未动。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里没有办法看清楚事物,只能确定自己应该是在一个还算是干净的房间里,鼻子闻到的气息并不是什么浓重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难不成是绑架?
夏彤想了一下这几天骆利川总是板着一张脸,加上接送她上下班的诡异行为,更加让这个猜测显得真实。
“怪不得他要送我回去,敢情是惹上什么道上的人了。”夏彤小声地嘟囔着,“不过绑架也是绑骆利川吧,总不能指望拿我这个无辜的人去威胁骆利川给钱。”
在她叨叨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一大束光线汹涌着铺进来,也让她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居然是邱琪轩。
“彤彤。”邱琪轩笑着走了过去,眉眼里依旧是温和的模样,“我好想你啊。”
夏彤咻地往后退,和邱琪轩保持着距离,冷着声音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在看到邱琪轩的时候,夏彤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哥哥说的那些根本就是骗她出现在医院里的谎话而已,而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答应,也没有说自己会医院,但电话一接通,哥哥就直接让她帮忙拿药,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从她出公司门开始,就已经落入到他们的圈套了。
“我只是想好好地看着你而已。”
“现在看到了,我可以走了吧。”那种被欺骗设计的恼怒郁结在心里,连带着说话都是冰冷的。
“彤彤。”邱琪轩伸手想去抱夏彤,却被后者一个躲开,“你现在这么讨厌我了吗?”
“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麻烦你让开,我要回家。”夏彤表面上冷静,手却在背后默默地解着绳子上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