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之前听说的京债七扣、八扣是常有之事,甚至有三扣、四扣者,何济源忍不住就跟父亲抱怨起来:“这东西也是能沾的?借了都不晓得哪时能还完。我们家就算全部田收的谷子拿出七分来运到湘潭、长沙粜了,也才一千多石,一百多两银子,加上家里的丝绢布油蜡和盐店、布行,能过三百两就是丰年了。
这印子钱的月息都达五分,就算借一百两,一年至少要多还六十两。我都不敢碰的东西,父亲吃了几杯黄酒就敢点头?”他有些忿然。
何松也颇懊悔自己喝了点酒就被人说动了,是以嗫嚅着说:“我也不晓得利这么高,再说,此事还有转圜,我们也没借钱没订书契,还好还好。”他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
“哼!那些人就是欺负我们是从小地方来的,说几句吓人的话就能哄得钱来,想多了打的好盘算。”
何济源不好再说父亲什么,只是叮嘱他没事就在家读书吧,或者帮忙烧下火做下菜,或者找点什么事做,别老往外跑了。
有什么好跑的,每次回来外衣上都是厚厚的灰,用掸子刷子都要拍半天。
何松被儿子说的无话可驳,只好点头应允。
时间进入二月,楚南已是春暖花开,春草蓊郁,北京虽仍然凄风怒号,那草色和柳色却也渐变得浓绿,园中的丁香也长了芽苞。
何济源在消寒图上依序填好一瓣梅花,数了数,还有十二瓣空白,又看了眼大统历,心里默算了下,不到半月冬便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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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到了要备会试所用之物的时间了。
几人到外面请教了些参加过会试的前辈的意见,又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只带大米显然是不行的,虽然里面有炭可以烧火烧水,但自煮米饭显然耗时颇久,一不小心引起火灾不说,还可能煮个夹生饭。
而且里面的炭也有定数,若用完了也不能补,要在里面住九天八晚呢。
最好的便是方便加热食用的干粮,像大饼、烧饼、蜜饯、干果、咸肉、卤菜、干肉这些耐储藏的,不然那吃食长了霉,可是要人命的。
不能少的笔墨纸砚和水注,碗筷杯盏,这些倒简单,一个考篮可以装得下。
这时夜晚还是很冷,厚铺盖、厚衣裳必不可少,盥洗用品和马桶也不能缺,还要带姜、胡椒粉和一些丸散如万应锭、紫雪丹以防受寒生病,为防分在底号,还要备香袋、香饼、香片。
不会生火的还要学会生火烧火用铁铫煮水热东西。
什么卷布、油布、小铁铫、号顶、门帘、火炉、烛台、烛剪、卷袋等物,甚至扫帚、挖补刀、糨糊,每人归总起来是一个考篮加一大包行李,怕不得有七八十斤。
至于那些东西如何使用,也花了一些时间来学。大概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搭个临时生活的住所的一切都要自带。
总之一院人忙乱了几日才办妥,又取了区号和舍号,一群举子在八日午时中到达贡院。
听说本次参考的举子有四千五百人之多,可见皇明科举之盛,但能入杏榜的也就三百余人,竞争不可谓不大。
搜身后进入各自号房,又是一通忙乱,装号顶、油布和门帘,将铺盖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一大包放在角落,又将两块木板摆好,再烧了一壶水,磨好墨便等着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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