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是个男人,和给纤漠送信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身上透出的冷意却又是如出一辙,那种冷,像极了黑牙。
那男扫了纤漠一眼,嘴角是一抹冷酷的笑,“你就是那个躲在桑家秀坊后的第一秀娘?”
正是这一笑,让纤漠猛的醒悟了过来,她一直在想面前的男人和那个给她送信的男人哪里怪,现在想来,他们怪就怪在,对纤漠容颜视而不见。这世间,面对纤漠的绝世容颜而面色不改的男人,不多!
“我的儿子呢?”风吹在纤漠的面上,带出一股子苍白的决绝。
那男子一笑,转身便迈开步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你儿子的性命,在你的手里。”
纤漠懂了,这些人定是那漠羽商号的人,抓了离儿将她引到这里,一定是为了桑家秀坊。本是闲来无事秀些分东西而已,却没想到却因此而害了离儿。
纤漠不笨,走到这里,她便知道,她和离儿恐怕没那么容易逃得掉了,且不说这漠羽商号这么大的势力是纤漠无法反抗的,单说对敌人,不赶尽杀绝便是为自己留后患,纤漠懂,这些黑衣人同样懂。也许,今夜,便是她和离儿在这世间最后的灿烂了。
纤漠跟上那黑衣人往前走,在荒凉里若有若无的小道上,纤漠却没有丝毫的退缩。风瑟瑟的发寒,纤漠却不觉得冷,她在想,她的离儿还在等她。
穿过一片荒凉的草地,约莫花了半盏茶的功夫,这一路上,在前面带路的黑衣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好像他的存在只是一抹黑暗而已,没有灵魂,没有价值。荒草地的后面,是一片森林,森里里枝叶茂盛的树木将隐隐的月光遮了个完全。
“怎么,怕了?”
黑衣男人停下步子,突然的开口,倒是将纤漠吓了一跳。纤漠匆促的站定,抬头望着黑衣人的背影,冷笑,“我有资格怕吗?”
黑衣人背对着纤漠,纤漠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纤漠知道,此刻他的脸上,定是挂着诡异笑容的。
黑衣人带着纤漠往森林深处走,漆黑的深林里,没有路,可是那黑衣人却仿佛能看得见一般,往前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的犹豫。
倒是纤漠,一路上磕磕绊绊,总是不断的摔倒又不到的爬起,只能凭着黑衣人的脚步声寻找着方向,那黑衣人似乎是故意的,总是走走停停,总是故意让纤漠摔跤,却又不会让纤漠跟丢。
纤漠有些累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是满身的淤青和擦伤,连倾城的容颜都留下了一些隐约的血红痕迹。纤漠抹了一把汗,精神有些恍惚,可是下一瞬,走在前面的黑衣人却突然的没了踪迹。
森林里,很安静,纤漠听不见一点声音,刚才前面的脚步声突然的便消失了,纤漠往前跑了两步,却空荡荡一片。
她心一沉,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只一步,纤漠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落空的感觉,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似乎在恍恍惚惚的下坠。
晕黄的火光洒下,当纤漠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被刺痛了一般急急的又闭上了。还没等纤漠反应过来,面上猛的一凉,一桶水便狠狠的浇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不想见你儿子了吗?”一个冰冷的声音,有些熟悉。
纤漠睁开眼,面前是那个将自己带进深林的黑衣人,他手中的木桶还没有放下,一张脸刚好背对着火光,让人看不清模样。
“他在哪儿?”纤漠咬牙出声,目光却将这间屋子打量了个遍。准确的说,这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间密室,四面都是坚硬的岩石,只有左右两面墙上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将整个密室照亮。
这间密室里,却只有那黑衣人和纤漠两个人,而摆在纤漠面前的,是一个秀架。纤漠看见秀架,凝眉想了一下,嘴角却不经意的勾起了一抹笑。
原来,她还未走到绝境,或许,她和离儿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那黑衣人看见纤漠嘴边的笑,脸上疑惑闪过,随即却有些猖狂的大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木桶,却转身到一旁的木桌上拿了一张绣图走到纤漠的面前。
他将绣图扔到纤漠的身上,口中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纤漠冷笑,那笑,麻木到了极致。
“你们是漠羽商号的人,要的自然是能击倒桑家秀坊的东西。我既然是桑家秀坊的第一秀娘,落在你们手里,要么为你们所用,要么……死路一条!你们这是要考验我的实力吧。”
“哈哈……”那黑衣人仰头笑了一阵,指着那秀架,只说了一句。“两天时间,你和你儿子的生死,在你的手中。”
黑衣人说完,打开这间密室唯一的一道石门离开了,留下纤漠和摆在面前的一幅绣图。纤漠将那绣图打开了,看见绣图上的画,她的手便忍不住颤抖。
那绣图上,画的竟然是一片梅林,梅林中一座凉亭内,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那背影缥缈阑珊,却是一种弥漫天际的哀凉。
心,漏跳了一拍,这梅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