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侍卫答道:“属下听说娄大人打算办一个济民堂,让那几个被牙子欺负的孩子有个容身之地。”听了这话,萧正祁面露欣赏之色,不由点了点头,“这个娄鹤筠倒是个有心的!”随后,他将卷宗翻开,看了看娄鹤筠的履历,发现他在齐州风评不错,也做了一些实事,便笑着看向墨归道:“知许,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会是嫉妒人家样貌好,怕他入朝时,会抢了你的风头吧!”墨归眉头轻挑,“有没有人说殿下的眼神很清澈?”萧正祁以为墨归在夸他,摸了摸下巴,还拿起铜镜照了照,“还好吧,很清澈么?”墨归点头,“看上去特别好骗。”萧正祁嘴角一僵,不服气地道:“白字黑子的写着,卷宗总不能骗人吧,你就是对娄鹤筠有偏见!不,你是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偏见!”比如他,他才不好骗!墨归失笑摇摇头,“殿下也不想想,他一个从六品通判,每年俸禄不足百两银,哪来的银子修桥?”萧正祁一怔,“不是朝廷出的银子?”“修一座桥要多少银子?你看卷宗上记载他用了多少?朝廷只发了不足二百两,层层盘剥下来,到他手里能有多少?他居然解决了,且百姓们说他没有剥削他们分毫,那么这缺口是从哪里来?”萧正祁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不怕官员贪,就怕官员贪得完全没有痕迹,那才是真的难办!将推举信在手心里敲了敲,萧正祁再次看向高侍卫道:“再去查查,看看他这些银子到底是不是正路来的!”高侍卫禀报了娄鹤筠的事情后并未急着走,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到墨归面前。“小公爷,您交代属下的事,属下差人查过了,这耳饰样子独特,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对儿,首饰铺子的购买记录属下都记了下来,有三户人家拿过这耳饰,分别是大长公主府、嘉仪伯府以及忠远将军府。”听到有大长公主府,萧正祁勾唇笑了起来。“本王记得嘉仪伯府和忠远将军府没有年轻的姑娘,救你的人不会是羲和郡主吧?救命之恩,怎么也要以身相许,母后为你的婚事都愁白了头发,这次你就应了吧!”墨归那双深不见底的瑞凤眼里难得露出几分不耐烦:“若不怕报恩成报仇,尽管来。”“你都二十好几了,一直不成亲,到底想干什么!”萧正祁瞬间化身为老父亲,操心地道:“成了家,有了记挂,你也不会这般拼命了!”“不会出现能让我记挂的人的,殿下莫要操闲心了!”萧正祁看着执拗的墨归,无奈叹了口气,葛老说得不错,这还真是个犟种!就因为幼时的一个诺言,竟真的不娶妻,不生子!这时候高侍卫抬头看了墨归两眼,表情有些犹豫。墨归早就发觉了他的异样,问道:“还有事?”高尹抿了抿唇,“还有一家,属下刚刚忘记说,就是西武街的娄府。”“娄府?”萧正祁惊奇与娄家的缘分,“可打听了,府上可有年纪差不多的姑娘?”高尹点头,除了府上的娄二奶奶,府上还有一位未出阁的庶出小姐。萧正祁朝墨归看了过去,“不管是谁,救你没图回报,说明是个不错的姑娘,等他日查清楚,你要好好感谢人家。”这时候,阿旺也站了起来,一边摇着小尾巴,一边“嗷嗷”地叫着,似乎在附和着萧正祁的话。人们以为只是巧合,也没有理会阿旺。萧正祁又道:“若真是娄家人,那便寻个适合娄鹤筠的差事,推荐给他就是,算是还了他这份人情!”墨归也没想到救他的会是娄家人,除了蠢了些,娄鹤筠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污点,用这种方式还了这份人情倒也不是不行。他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萧正祁笑笑:“推荐的事倒也不急,那就再查查,父皇知道你这次伤得重,让你不要着急上值,我京郊有个庄子,你不回镇国公府就先去庄子上养病吧!”这一次墨归没有拒绝萧正祁的好意,他还有一些事要查,也不想这样早回皇城司。萧正祁见墨归同意,狡黠一笑,父皇这次还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这个不通人事的冷面阎王寻个媳妇,这小子对男女之事如此冷淡,他得想办法帮他开窍才行!……两日后,收拾好行李的沐云书带上宝珠等人准备离府,不知是不是因为带着几个孩子,娄鹤筠竟然出面相送了。一同出现的还有四爷娄珏,只是他看上去不是特意来送,而是要去书院时恰巧遇上了。娄珏帮忙将马车装好,然后将一把很普通的油纸伞放在了马车边,笑着对沐云书道:“我正巧多拿了一把伞,外头日头大,嫂嫂把这把伞拿在身上吧。”因为娄鹤筠就在一旁,沐云书也没有多想,看着少年诚挚又温和的眼神,她不好意思拒绝,点头道:“那就多谢四郎了!”这声“多谢”像是廊上的风铃,在少年心头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的脖颈都染上了点点红晕。娄珏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好像这样才能抑制那不受控的心跳。“嫂嫂客气了!”他笑了笑,很快就退到了一边,没有表现出半点逾矩。娄鹤筠并没看出什么不妥,因为他的心大半都在娄欣儿那边。这两日他虽然给孩子们派了几个下人过去照顾,可娄欣儿还是很不习惯,总是悄悄叫人来寻他。他也能理解,他的欣儿跟这些孩子是不同的,好在欣儿很听话,母亲劝了她一次,她就乖乖地答应跟沐云书去庄子里了,相信再相处一段时间,沐云书就能接受欣儿了。安顿好娄欣儿后,娄鹤筠才走到沐云书身边,看她依旧戴着面纱,不由问道:“你的脸……没事吧?”沐云书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无事。”娄鹤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从前他若是关心她一句,她会欢喜地跟他唠叨个没完,怎么现在如此冷淡,她这么回答,他想多说两句都找不到理由了。咬了咬牙,娄鹤筠只能讪讪道:“无事就好……要是有什么,你说出来就是,我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不必为了我日日戴着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