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花手下动作轻柔,嘴里絮絮叨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叫你受伤了,你也不知道先处理下伤口,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嗯。”“回来多久了?一路上凶险吗?疼不疼?”“嗯。”许花抬头,正好撞入蒋申深邃眸中,四目相对,许花的动作也停下。“怎么了?”蒋申伸手为其拨开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沉而温柔。许花回神,嘴唇嗫喏,解释道:“没。”“你为什么总是嗯?”许花低下头,入眼就是壮实的肌肉,差点晃了眼。“听你说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许花闷头处理伤口,把偶尔瞟上去的眼神扯回来。“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蒋申沉吟片刻后回答:“对方六七个人,都死了。”他不是喜欢让别人同情的人,过程自然不是这么轻松,但他不想过多让许花担心。许花没回话,但她知道,能够让蒋申都受伤,足以可见情况越多危急。“那伙人不是黑子村的,他们是附近的山匪。”蒋申的话顿了顿,“这件事可以报官。”许花上药的手狠狠一顿,“你的意思是,黑子村的人勾结山匪?而且你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会回来报复的。”“对。”蒋申点头,眼中神色流转,“所以我打算在他们动手之前先把他们一锅端了,这件事要官府配合。”许花对这其中的门道不理解,但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被外人破坏来之不易的宁静日子。“好,那我们明天去找周大哥,让他看看能不能牵个线,这一次我们见到县令了,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官。”许花郑重地点了点头。“见到他了?”“你认识?”蒋申摇摇头,却是缓缓地说起来。“陈熠,牛阳人,二十岁的秀才,二十五高中榜眼,后在京城入朝为官,被贬三次,后又受皇帝器连升二品,幼年遇饥荒,家中亲人独一老母,于七年前病逝,娶一妻,如今未有一子一女。”原是叫陈熠。“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从前从军入京城,略有耳闻罢了。”蒋申随口解释着,微微挑眉看向许花:“你对他很感兴趣?”许花欣然点头:“来这里这么久,看村民们对他的评价都很高,是个好官,对待这种人多少都是存在好奇的。”尤其是这一次,处事圆滑,甚至是狡猾,让许花对这位父母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是个不错的官,他从前被三次贬官都是为了做善事。”“那为什么之后有受重用了呢?难道是皇上终于发现了他的好?”“不。”“朝代更迭,虽当今圣上听信奸臣谗言,但太子殿下仁德,广纳贤臣,平定中原,乃是一代仁君。”许花愣了愣,随即满脸便秘地看向蒋申。“这是能说的吗?”说了这些真的不会被砍头吗?“难道我们在这说的话他们也听得见?”蒋申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许花的额头,“蹲得累不累,起来?”许花还真有点腿麻了,扶着蒋申的肩膀站起身。入手是极富有弹性的肌肉,许花下意识按了按,等看见蒋申玩味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偏开头去。“嗯……”蒋申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眉头紧皱。“怎么了?”许花连忙紧张地去检查伤口,“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小姑娘柔软的手不断在腹部摩擦,瘙痒之余卷起一片火热,蒋申眸光微黯。他声音喑哑,“别动了。”“啊?我又弄疼了?”许花急得满头大汗,压根没注意到蒋申微红的耳根。“没有。”蒋申一把握住许花乱动的手,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你还说没有,你都疼出汗了!”许花更内疚了。蒋申只得双手并用,将人给钳制住。许花的脑袋紧贴着蒋申的肩头,好闻的草叶香弥漫在鼻头,驱散了许花心头的躁动。这个香味是许花特地给蒋申调的,因为蒋申不喜欢奶味也不喜欢花草香,木香条件苛刻,所以许花用草药和草叶给他做了一款。“我没事。”蒋申低沉的声音响起,震得许花耳朵酥麻。“嗯。”“伤口是不小心的。”“嗯。”“冷静下来了?”“嗯。”蒋申松了手,许花站起身,定定地看着蒋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急,她来不及悲伤甚至来不及考虑后果,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拉扯着她往前走,到现在彻底解决了,她才有空停下来仔细回想。蒋申朝着许花伸出手。许花鬼使神差地搭上了蒋申那只大手。蒋申微微一用力,小心搂住许花的腰肢,让她正好能埋在自己的肩头。“都结束了。”声音平静,却让许花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彻底松动,她紧紧回抱住蒋申。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谁都没开口说话。而房间里,两个小孩扒拉在门缝处偷看。蒋梦瑶仰起小脑袋,懵懂地看向自家哥哥,发出灵魂提问:“所以爹为什么不包扎呀?还洗了澡不穿衣服出来。”“……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等到彻底平静下来,许花才松了手,蒋申喉头微动,许花眼眶微红,面庞白皙,看起来脆弱极了。恨不能捧在手心里。许花讪笑道:“抱歉,麻烦你这么久。”这一次像是发泄一般,把传书以来的委屈、不安、彷徨、无助、迷茫、害怕通通发泄出来。发泄过后,许花就感觉浑身都松快了不少。“没事,你饿了吗?”蒋申移开目光,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悸动。“你这么说起来我是有点饿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你做的都可以。”“那行,我看看还剩下点啥。”许花此时心情大好,想着今天干脆好好做一顿请大家伙来吃顿饭,算是多谢帮忙了。看着许花边走边蹦的可爱模样,蒋申狠狠地顶了顶上牙膛。他眸光深邃,克制而占有,胸口随着动作起伏。半晌他突然嗤笑一声:“栽了?栽了。”许花找了周婶子两人来帮忙,借了两张大圆桌,做了满满两桌子的菜肴,把李金泰几人都请过来了。一顿好吃喝好喝,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许花照例留下了李明父子。“弟妹,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