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这一时,甚至无法形容自己心间的震憾。
殿神,曾经至高无上,受亿万万香火的殿神,竟是这等存在。
可也是真切听到了这个答案,心里那怪异的感觉,便再控制不住,失声道:“可是,前辈,镇祟府,不就是祖坛而生?那我胡家,岂不是与前辈……与殿神,乃是有仇怨的?”
“镇祟府脱胎于祖坛,却已不是祖坛。”
山君前辈听着胡麻的话,慢慢笑了笑,道:“起码,二十年前,一直都不是。”
“旧神与胡家也无仇怨,这更不是我等存在于世的理由。”
“……”
山君看着胡麻,慢慢道:“所以,你于我而言,胡家的身份不重要。”
“曾经因为不忍百姓遭厄,冒着身份暴露风险斩了青衣,因我之言,愿意出手杀了五煞,又一手将保粮将军扶起,愿意让这一方百姓,能够在这妖天鬼地之下喘口气的寨里少年……”
“……才重要!”
“……”
看着胡麻听着这些话,神色都已经变得有些压抑的胡麻,他如今倒笑的畅快:“你心不静。”
“从我见你第一天开始,我便察觉,从没见过心这么乱的少年人。”
“我早些也因为你心太乱,提防过你,但现在倒觉得,是我小气了,我被迫沾染了太多人间因果,倒是有时候也会想这些其实不重要的事情了。”
“你已经在寨子里扎了根,不是么?”
“……”
“……”
“我……”
骤然间被山君说破心间想法,胡麻倒是没来由得一阵惊骇,良久,才苦笑道:“前辈,若是这样,那就算是祭了山,你……又有几分把握,能挡得了那灾?”
山君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道:“只问心间所想即可,当我开始考虑有几分把握的时候,便等于失了本心了。”
“……是,前辈!”
胡麻听明白了山君的话,心间也渐渐做下了决定来,排除杂念,他向了山君,深揖一礼,然后才慢慢道:“但你不考虑,我却是要考虑的。”
“前辈,若老阴山百姓祭你,你能恢复几分法力?”
“……”
山君没想到他会执拗于这个话,沉默良久轻声道:“许是能挡一灾。”
胡麻慢慢道:“那若是,这天下人,都来祭山君前辈呢?”
听着他的话,山君表情都渐渐有些惊奇了,良久,才缓缓道:“你刚还说到胡家与祖坛有旧隙,如今倒如此信我?”
“我心里是有些乱,但二爷是我的师父,我信他信的道理。”
胡麻慢慢说着,带着种山君都无法想到的理直气壮,边直起身来,望着山君的声音,却只轻声向了小红棠说吩咐着:“如今过了子时,便已是正月初六。”
“小红棠,便去跑跑腿,向张阿姑与七姑奶奶,红灯娘娘说一声吧。”
“天下走鬼,初八日,上香,祭山。”
“……”
他一边吩咐着,一边露出了真正放松的笑容,道:“灾鬼临世,那我们,便请神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