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歪着身子坐在水洼里,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住了发痛的肚子,屁股底下的污水瞬间湿了她的裤子,冰冰凉凉的,难受至极。
头顶的雨丝,落在身上,头发上,同样的冰凉。
陆昊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蓁,无比痛恨的开口:“我从亭湖回去的第二天,我们陆氏父子对陆氏集团仅有的股份也被宫野剥夺了,他还把我爸直接赶出了集团,拜你所赐,我们陆家现在真正的一无所有,就连别墅都被以亏空集团为名被收走了,是你……连累我一败涂地,是你……害得我们露宿街头,是你……毁了我所有的骄傲,叶蓁,我恨不得你死,你知道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陆昊宇的仇恨和愤怒,一股脑地砸在叶蓁身上,叶蓁抿唇,感觉腹部不那么疼了,双腿用力扶着墙壁站起来,目光,沉毅镇静地迎视着陆昊宇仇恨的目光,嘴角微微弯了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把自己的错误和罪恶理所当然地推到别人身上,好像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呵……你不觉得可笑吗?”
叶蓁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头发全湿了,雨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落下,脸上也全是水,就连眼睛,都湿漉漉的,杏仁一样的形状,黑漆漆的,仿若洞察人心。
陆昊宇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双目一狠,一巴掌就要扇到叶蓁脸上,叶蓁下意识地往后躲,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喇叭声突然响起,他往马路对面一看,喇叭声来自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
伸在半空中的手蓦然僵住,叶蓁趁他停顿之时,抽身走到路边拦车,她的运气真是背到极点了,一辆出租车都没有,眼角余光看到陆昊宇进了咖啡馆,心里松了一口气。
目光抬起,不自觉落在了对面的那辆车上,不知道刚刚那一声喇叭,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坐在车里的人是谁?
这么想着,双腿不受控制地朝着那辆车走过去,来到车边,敲了敲车窗,好一会,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粗犷的脸。
居然是最看不起她的凌飞。
一股失望涌上心头。
“谢谢。”可她还是感激他刚刚摁喇叭,如若不是,陆昊宇可能还会对她纠缠不休。
凌飞歪着头睨着她,语气冰冷:“好歹也是我们大老板的前女友,当街被一个男人打,你不怕丢脸,我们老板还怕呢?”
叶蓁心里被刺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宫氏大厦,被雨水泡到发白的唇角紧了紧,刚要收回目光,看到落地窗前站了一具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是宫野。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睥睨冷漠的站姿,就这么,目光笔直地注视着她的冷漠,没有一丝动容,没有一丝怜悯或是心疼。
心脏,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紧紧的疼,指尖攥了攥,一阵冷风吹来,冻得她抖了一下。
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隔着一道玻璃,他衣着干燥整齐地伫立里面,而她……狼狈的浑身泥泞。
目光对视数秒,安静地撇开,走到马路边拦车。
她今天的运气实在不佳,全身湿透的,冻得瑟瑟发抖,偏偏出租车都见不到一辆。
终于,一辆出租车缓缓地停到了她的边上,她吸了一口气坐进车里,车里的暖气让她一下子觉得暖和起来,心底积聚的委屈,渐渐散去。
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是洗个热水澡,等到浑身都暖和起来才走出浴室,房间里开了暖气,用薄被裹住自己,双手捂着平坦的腹部,肚子已经不疼了,她也没有出血的症状,应该没事。
躺下,闭上眼沉沉地睡觉,或许是这两天太累了,心累,她很快便睡着了。
同时,宫氏大厦。
宫野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根根手指绷到极致,凌飞屁颠屁颠地来到他的身边,笑着打哈哈:“老板,你看见没?刚刚叶蓁被欺负了,哎呦喂,恶人有恶报,看得我好高兴。”
宫野霍然转身,目光冰冷彻骨地瞪着幸灾乐祸的凌飞,凌飞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呆了,本能地倒退一步,呆呆地看着他,呐呐开口:“老板,怎……怎么了?”
宫野薄唇抿成一条锋锐的线,目光如利箭,阴森地瞪着凌飞,“我不准你说她任何坏话,还有……如果看见她被人欺负了你不去帮忙,我就扒了你的皮。”
凌飞打了个寒颤,有些委屈地开口:“老板,你跟她不是分手了嘛,而且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啊。”
宫野眼眶一缩,猛然揪住凌飞的前襟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我说了不准再说她坏话——”他心里似蛰伏着一头猛兽,这头兽叫嚣着,撕扯着她的身体,让他变得狂躁不已。
凌飞被彻底吓住了,慌忙点头,唯命是从地大声答应:“好的我知道了,老板你先松手,我快没法呼吸了。”
宫野手上一松,凌飞这才落地,他大口呼吸着,心有余悸地偷觑着大老板,一旁走过来的宋助理,也大气不敢出。
许久,宫野才走向电梯,沉着脸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停后,气温明显又降了很多,叶蓁睡醒后感觉有些鼻塞,知道自己有点感冒了,粗手粗脚地用生姜葱须熬水喝,虽然很难喝,可她还是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