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因故未回,老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三间老屋几乎被荒草包围,瓦房墙皮斑驳,房顶落满树叶,门扇上的铁环已经锈迹斑斑。
我来不及多想,迅步绕到屋子后面,攀上有百余年树龄的山核桃树。
我一口气爬上最高的一个树杈,伸手在老鸭窝里摸出钥匙,溜下树来到老屋门前,费了吃奶的劲才打开绿锈斑驳的铜锁,双手用力推开两扇老屋门板。
随着门轴吱呀呀作响,门环被震得桄榔作响,刹时,栖息在屋檐下的一群飞鸟四散而去,只觉眼前尘土飞扬。
为了尽快完成爷爷的夙愿,我顾不得喘息,赶紧进入老宅堂屋,架上笨重的木梯,噔噔噔几下爬上房梁,把手伸进柱子顶端和山梁间的夹缝处,取出藏在卯榫缝隙里面的油纸包。
跳下木梯,走出屋门,我一屁股坐在门墩上,撩起衣襟擦拭了一下满头汗水,这才弹了弹油纸包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用老藤蔓做成的拉绳,急忙打开油纸包。
剥开一层一层的油纸包,里面除了一本发黄的麻纸册页和一块乌黑的石龟,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旱烟袋,石龟清香扑鼻,而旱烟袋依然散发着浓浓的烟草味。
我正想把旱烟袋放在一边,却发现旱烟袋沉甸甸的,就解开拉绳把手伸进旱烟袋,从呛人的烟草沫子里抓出来一把银元,仔细数了数,竟然有十二枚。
我把银元重装放进烟袋里,拽进拉绳,放进贴身的口袋,感叹爷爷一辈子省吃俭用,舍不得吃穿,竟然为我留下了这么多“财产”。
接着,我恭恭敬敬地拿过用龙须纸做成的册页,看了一眼封面上的“神龟”画像,霎时,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顿觉气定神闲。
我小心翼翼地把册页翻开,将目光停留在发黄的扉页上,经过仔细辨认,才发现上面写着“河洛宝典”四个字迹,字体铁画银钩,笔老墨秀,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稀可辨。
册页的内容部分一共有一十二页,每一页都配有简短的文字和简洁的图片,字体瘦劲清峻,朴茂工稳;图片沉雄古逸,栩栩如生。
在手掌般大小的麻纸上,图文并茂,古色古香,上边的图示虽然简单,却十分传神,好像下凡的仙子在给人治病,动作惟妙惟肖。
下边则排列着寥寥数语,像伏羲卦辞,像诗经短句,又像内经里的话语,字字珠玑,妙语连珠。
我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册页里面的短语苦涩深奥,似懂非懂,而图示部分就不一样了,直观明了,易懂好学。
忽然,我想起了在兴隆堂,文掌柜经常用砭石给人治病,其拍打、刮擦、按贴的方法,与神册里图片上的动作惊人地相似。
拿起乌黑的石片认真端详起来,石龟的模样竟然和砭石有些神似,历经岁月沧桑,吸日月之精华,纳山川之灵秀,终成神奇之石。
“神石”大约有孩童手掌般大小,一拃不到,通体黝黑发亮,圆润如珠,猛一看,其形状和河道里的石头没啥两样,可仔细观察,却神似河鳖,缕缕石纹像极了天然龟纹,龟首缩在石缝,只露个尖尖,探头探脑,甚是可爱。
翻开图册再细看,只见每一页上端都写着“经天”、底端写着“纬地”字样,我不明白其中含义,只能按照小娃娃都能读懂的图例,我灵机一动,拿起神石,照着图示,用龟尖部分在头上刮擦起来。
动作先轻后重,先缓后急。就这样在百汇刮擦了七七四十九下,又在眉心慢顶了八八六十四次,然后用龟背在神阙按摩了九九八十一回。
我一边按摩,一边嘴里默念着神册上的要诀,以心带念,以念传神。等做完了这一切,我顿觉全身微热,血脉通顺,舒畅无比。
我合上神册,把“神石”握在手心,这才靠在门框上,看着远处的山峦上,心无旁骛,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忽然似有神力相助,一股彷佛来自地心的力量,把我轻轻推了起来,身体漂浮在门槛之上、屋檐之下,身轻如燕,飘飘欲仙。
刹时,我的脑子像开了窍一般,眼前闪过一道灵光,五颜六色的光束穿过树林,划过山峦,与太阳光融合在一起。
刹时,我的心境忽然豁亮了起来,像开春之后打开了封闭多时的天窗,瞬间有一束亮光照了进来,把角角落落里的尘埃荡涤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儿,我双脚稳稳落地以后,感觉身体也发生了微妙变化,觉得自已整个人像丰盈了一圈,腰背雄壮有力,胳膊粗壮刚健,腿脚轻便灵活。
我轻轻活动了一下四肢,顿觉神清气爽,五脏六腑间彷佛有一阵暖流在来回奔涌,后心暖意冉冉,小腹处微微发涨发热,全身焕发出青春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