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霎时间,耳畔的风声戛然而止。画面再次全部熄灭,变为全黑。他听见他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线,这一次他很确信是谁。
“求我。”
音乐声出现,每一帧的画面卡着低沉的鼓点反复闪现——他的背影一步步藏往繁密冷寂的雪林;一双修长的手拨开繁花找到那支颤抖的洋桔梗;冷雾氤氲下他回头的那一眼;满室春色中,被握在手中旋转的花枝;他躺在雪地,睫毛颤抖着闭上双眼;特写的唇齿咬住了雪白饱满的花朵。
对音乐敏感的方觉夏,很快辨认出背景声中隐隐藏着玻璃破碎和锁链在地上拖拉的声音。
被撕扯开的白色花瓣在特写下不断地拉近,最终化作一片白昼日光。音乐也变了,变成浪漫温柔的的吉他小调。
耳机中出现方觉夏自己的声音。
“spring……”
声音被处理成做旧的音效,很轻,缓缓重复着,如同呢喃,更像是求救。摇晃的日光中,画面下移,转场成阳光满溢的玻璃温室。裴听颂坐在里面,抬眼看向镜头。二次曝光下,他身后鲜花上浮现着隐约的清冷雪林,还有躺在雪林中的方觉夏。
旁白再一次出现,是裴听颂的声音,可他说的并非中文,也不是他那口美式英语,而是西语。视频的最底端出现字幕。
“你赛过我掌中可爱的小白花
我每天手里都要攥着一束花。”
画面中的他,残忍地将雪白花瓣一把扯下。下一秒,方觉夏特写的面孔出现,他落雪的双睫微微颤动,眼神笔直,脆弱又坚韧,很矛盾。
“你在这里。你没有逃。
你要回答我,直至最后的呼号。
依偎在我身边,像真的害怕一样。”
撕碎的花瓣在慢镜头中凄艳地下坠。钢琴的声音如同一滴滴冰雪消融后坠落的冷珠,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画面随着这声音来回剪切,方觉夏在雪地里呼吸困难张着嘴吐出白雾;裴听颂特写的手指深入到一片玛瑙般的红;柔润嘴唇上消融的冰块;藤蔓捆绑住的身体;数不清也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花朵。
“从群山中我将为你捎来幸福的花束、风铃草,
黑榛树的果实,以及一篮篮的吻。”
音乐骤停。背景音变成了急促的呼吸。特写画面中的方觉夏舌尖顶出那一枚令他嘴唇发红的冰块,画面渐渐上移,来到他湿润眼角外发红的胎记,一滴血递滴落上去,画面转场,切换到一枚落在掌心的樱桃。
裴听颂将它拿起,尖锐的齿尖咬破薄膜,深入果肉,鲜红的汁液淌下来。
“我要对你做
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屏幕最后一次黑下来,背景音乐通通消失,变成了开场时的呼啸的风雪声。画面逐渐浮现,是一双行走在雪地的腿。
方觉夏独特的清冷声线出现,最后的旁白。
“我是你路上最后的一个过客。”
一步,再一步。被践踏的雪地发出咯吱的呼救。
“最后的一个春天。”
脚步停下,弯腰,从雪地里拾起什么。
“最后的一场雪。”
镜头上移。咔嚓一声。
“最后的一次求生的战争。”
他折断了一枚雪地里的枯枝。
作者有话要说:两首诗分别是:
聂鲁达的《你每天都同宇宙之光嬉戏》和保尔·艾吕雅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