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死后重活的窃喜。
哪怕眼下如此不幸,但至少是第二次生命,不知多少富豪、权贵无法想象的际遇。更别说,他十二岁之前,家中优渥,在永丰县更是无人敢惹,小霸王般的存在。
陈季川知足。
但是。
弟弟陈少河,如今才十六岁。搁在前世,初中刚刚毕业,却已经在‘黑狱’里过了六年。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人生灰暗到了极致。
“一人作恶。”
“全家受难。”
这若是搁在其他人身上,放在前世,陈季川这个三观不算正、‘嫉恶如仇’的大龄愤青只会拍手称快,叫好不迭。
但放在自家身上,这滋味——
“四哥。”
陈少河不知四哥在想什么,他敲下最后一块矿石丢进竹筐,一下子没站起来,仰头往陈季川看去。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力气终究不如陈季川。
“来。”
陈季川回神,两手扶着竹筐往上薅,陈少河借力,这才站起来。
兄弟两个一道。
陈少河在前,陈季川在后,手上帮忙托着老五的竹筐,往监工处走去。
一路上。
不止陈季川,不止陈少河。
还有其他矿工。
或是单独背着竹筐,或是挑着担子,或是两人合力抬着。
“四郎。”
“小五。”
不少相熟的矿工见着兄弟俩,也都笑着打招呼。
同为矿工。
一样的腥臭,一样的灰扑扑。
谁也别嫌弃谁。
“王叔。”
“赵哥。”
陈季川也一一笑应着。
‘黑狱’的日子苦则苦矣,但这些年下来,大多数矿工也已经习惯。
日子还要过。
总不能整天苦哈哈的。
而且。
这‘黑狱’外头的大人们还给了希望——
只要做满十年。
且每旬的考绩不能低于两千斤。
就能放出黑狱。
十年不短。
但总也是个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