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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人皮肤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胸廓几乎看不到起伏,生命所需的所有营养物质都通过一根细细的管子输入身体,只有床旁心电监护上的数据能证明她尚且活着。
他总觉得这人很熟悉,但此时他只是一名护士,结束了当下的操作,他熟稔地收好医疗垃圾,准备推着换药车离开。
就在这时,输液管轻轻地抖了一下。
他顿了一下,而后不经意地瞥了眼病床上的人,那双自从来到医院就从未睁开的眼睛如今在凹陷的眼眶中撑开了一条缝隙。
“醒了?”他感觉自己有些兴奋,但身体只是平淡地说。
女孩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最终落在他身上,她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良久没有开口,唇瓣粘在一起而失败。
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非常激动,但身体却截然相反,只是公事公办地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心电监护。
而此时女孩终于撕开唇瓣,嗓子里淌出低沉的,沙哑的声音,他走近去听,依稀分辨出来,她在说——
“水。”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身体却割裂般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是平静地说:“你刚醒来还不能喝水,等会我那棉签给你沾一点,现在我去帮你叫一声——”
说着他迟疑一下,似乎这么久以来他还不知道床上的患者姓甚名谁,于是他抬眼,目光移到床头的患者信息卡上,一行小字落入眼底。
“32床,远山暮原,主治医生:前田”
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爆炸,轰地一声过后,他好像想起些什么,又好像没有,但他发现刚才无动于衷的指尖此时剧烈颤抖起来,他的反应快了一万倍,听觉敏锐了一万倍,他似乎听到门外有医生走来的声音。
而病床上的女孩仍处在刚刚清醒的朦胧之中,呼吸道的烧灼感让她凭借本能想要再要水来喝,就在她即将张口的瞬间,病房的大门也即将被推开。
他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手捂住女孩的嘴,而下一秒,手掌传来一阵刺痛,一阵跌落感传来。
降谷零醒了过来。
关于梦境的记忆像是落在火堆里的雪花,转瞬融化,降谷努力回忆,却一点残余的形状都打捞不起来,等他彻底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恢复的时候,关于今晚的梦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好像又梦到那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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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在东京飞往华盛顿的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