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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不知什么时候苏乙已经睡过去了。他的脑袋轻轻靠在谢斯聿的肩膀上,头发有点长盖住了额头,遮挡了眼睛,他的眼皮时不时颤了颤,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样子,长长的眼睫毛舒展下来,少了许多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警惕、谨慎的样子。
谢斯聿就这样看了许久,想着苏乙其实是很乖的。
离开小海岛那天,苏乙肉眼可见的恋恋不舍。从海岛回到市区,只觉得市区少了很多颜色。
自他的脚拆线后,漫长的康复训练就开始了。第一天去康复中心,苏乙可谓是精神抖擞,信心十足,并且让谢斯聿不用陪他进去,坐在外面等着就行。
康复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姓张。做腿部力量训练的时候,苏乙脸色一瞬间变白了,他咬着嘴唇不敢出声,而后一个掰角度的动作,让苏乙差点大跳起来。
他疼得头皮发麻,但为了面子他也不敢大哭大叫出来。太太太疼了。这是什么酷刑。这是什么可怕的训练。当时苏乙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做完,他要回家了。
谢斯聿一听见苏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就推门进来了,张医生见惯不惯,拍了拍手说:“可以了,明天再来。”
走之前还评价了一句:“小伙子嗓门还挺大。”
苏乙一听,两行清泪就明晃晃地掉了出来。
张医生走后,苏乙迫不及待地对说:“明天我不太想来了。”他紧紧地攥着谢斯聿的手,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要永远逃离这个可怕的康复所。
谢斯聿心疼不已地看着他,牵着他的手说:“不可以这样。”
无可奈何,苏乙抱着他的腰想装作听不见,“可是真的太疼了,我受不了了。”他用脸往谢斯聿的衣服上蹭了蹭,往上蹭上去很多悲苦过度的泪痕。
谢斯聿拿纸巾给他擦眼泪,以及额头上的汗,又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谢斯聿点头嗯了一声。
最后悲伤又不安地去吃了麦当劳。最近出了一个新活动,苏乙指了指海报上面的“对酱机”,谢斯聿意会,给他买过来了。
第二天依旧要去做复健,像是要进刑场了,苏乙面色如灰,他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春意盎然,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谢斯聿推着他进去的时候,康复师在走廊远远地便乐呵呵地喊住了他,“是苏乙呀!进来吧!”
就这么被喊了一声,苏乙感觉自己的魂又被抽离了出去。
谢斯聿是打算陪他进去的,但苏乙依旧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狼狈且痛苦的惨样,对他说:“我…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我就在旁边,不做什么。”谢斯聿已经推他到门口了。
苏乙坚持着说:“我可以的,你相信我。”
最终谢斯聿神色复杂地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