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巷属于信陵城四大古巷,往昔城内居民贫困时多在此用餐,巷子两旁有一些脚店,也就是棚户房,简易吃顿饭倒也没问题,想要办酒设宴需去正店,也就是所谓的酒楼。
每日清早及黄昏皆有摊贩云集来此,各种小吃香气四溢,相比吾元巷屎尿横流的情况,这条巷子倒颇为干净,毕竟脏乱差的环境影响自家生意,摊贩每日都会扫洒,否则哪有食客愿意在此停留。
刘伯在这里摆摊已有十数年,街坊邻居早就相熟,眼见王大安摆脱贱户,一路高升成为典史,也算是让他开眼,临死前能见到这般奇事,也颇为欣慰。
巷子里各类摊贩大部分都是精布短衫,腰间系着围裙,小声吆喝,大声叫卖,一件件美食自他们手中诞生,让人目不暇接,有热气腾腾肉包子,有香气扑鼻炸油条,有白白嫩嫩豆腐花,有酸辣可口胡辣汤,有清香滚圆大馄饨……一样样皆令人胃口大开。
待吃饱喝足后来碗茶水,解腻除乏,平时茶摊的位子上不见郭小五的身影,王大安目光微凝,望向郑刚,开口问道:“小勇近两日可有异样?”
他怕血煞气灌注过多,小勇旧疾复发,自得到血煞教疯犯信徒薛宝根的人生经历,王大安已经揣摩出来,血煞教到底要干什么,他本把重心放到鲁齐阳身上,如今不见郭小五,心头咯噔一下,怕郭小六出事。
“茶来喽!茶来喽!”
不等郑刚回答,就听见郭小五的吆喝声,王大安抬眼望去,就见他推着独轮车,上面摆着两个大木桶,一桶是凉茶,一桶是热茶,在车头的地方还坐着一个四岁小孩,长得虎头虎脑,目光灵透,他好奇打量着各种摊贩跟美食,不知不觉就流出口水,趁哥哥没发现,他赶紧用衣服擦掉,默默低下头不敢再看。
推到摊位上,郭小五发现上面摆着两张条凳,刘伯见他过来赶紧将条凳挪开,郭小五赶紧道谢,支好摊赶紧跑到王大安面前行礼,同时手里端着一碗凉茶,恭敬道:“王大安请喝茶。”
王大安接过喝掉碗中茶,看一眼老老实实坐着的郭小六,他体内的血煞正在凝聚,已经快要密集全身,他走过去轻轻揉两下小脑袋,郭小六抬头笑起来,奶声奶气道:“谢谢王大人,小人给您磕头。”
哥哥经常说王大人是他的救命恩人,爹娘以前也说过,遇到这种大人物要懂得磕头,他从独轮车上跳下来,扑通一声就对着王大安跪下去,可王大安哪能让他跪下,罡劲如同两只大手般将他又捧回独轮车,笑着说道:“小六真乖,以后跟着哥哥好好生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煞气凝聚速度确实比之前要快,再过两天就会侵入肉身,再着就是五脏六腑,直至血煞占据识海完成夺舍。
他抬头望向虚空,自那冥冥空间依旧垂落着丝缕血煞气,不断注向郭小六的身体。
想必小勇现在也是这般情况,不知是否已布满全身,想到此处,他对郑刚说道:“你把小勇带到县衙,我先走一步,鲁齐阳的身上还有点问题。”
他大步流星而去,洪运将馒头用力浸到胡辣汤里,猛地捞出塞进嘴巴里,快步追过去。
哗啦一声。
众人也赶紧风卷残云,赶往县衙,何超走在最后,取出碎银子丢给小花,笑哈哈说道:“余钱拿去买朵珠花,那样才更配你的名字。”
他话音未落就已经走远,跟着王大安一路来到县衙,绕照壁,穿甬道,过仪门,来到一堂前,就见四班衙役早到,各自忙碌着,其中赵铁柱、张猛正切磋着拳脚,一个修习狂风掌,一个新学金刚碎岳腿,彼此交锋,隐有罡劲破体而出的趋势,旁边的杜清远双拳拢在衣袖中暗自揣摩碎星指。
巡检司胡举等人也在偷偷琢磨,见王大安来到,纷纷起身站好并赶紧行礼,只是那双眼珠子却是死死盯着他身后那抹白色身影,其宛若月宫仙子下凡尘,一身白裙一尘不染,如盛开雪莲,那胸口几乎被撑爆,令人呼吸急促。
何超、洪运、沈子星、徐丰年早就认出她的身份,毕竟这般美若天仙的死囚可不多见,而且他们当初还调侃过几句,另外也有一些衙役认出她,心内纷纷揣度着她跟王大安之间的关系。
毕竟王大安之前的身份就是狱卒,负责看守狱牢,这白衣女子乃是死囚,那晚刚送进去,就发生有人劫狱的大事,并且牢狱也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现在龙玉瑶出现在王大安身后,寸步不离,如果说他俩没点关系,还真没人相信。
王大安自然不会给他们解释什么,扫过人群中的段飞,直接问道:“鲁齐阳在哪?”
“他还在睡觉,昨夜我一直陪着他,这小家伙全家被杀外加受到惊吓,直到丑时才睡着,现在我就去喊醒他。”
段飞正要去吏舍,就见王大安摆手制止,略一沉吟说道:“我过去看看,你们……”
“典史大人,驿站那边卯时未到便已送来吏部任命书,我等到现在才见到您,拥有这份任命书,你才算是真正的信陵城典史,配合那典史印,您在铲除血煞教的时候将如虎添翼。”
吏房主事快步跑来,手里捧着一份淡黄颜色,上面有着云纹及龙纹的任命书,递交给王大安。
“县令、县丞、县尉大人就在二堂等您,到时宣读任命书,县衙所有人员都要到场,请您现在就过去,四班兄弟也一同前往。”
此人名叫李翰,四十有五,长相中等偏上,眉目间透露一丝儒雅,性格偏刚正,素以秉公办事深得同僚敬重。
他身高只有一米七,站在四班衙役面前略显矮小,在王大安面前更是只能仰头说话。
“任命书还宣什么读,我自个看一眼就成。”
王大安打开任命书,只见上面是某位吏部官员手写的字体,工整端庄,令人赏心悦目,书法造诣不俗。
其书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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