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的计划听起来很不错,但无法掩盖一个事实,他们面对突厥的大举进攻,只能分兵防守,不敢野外决战,更不敢主动御敌于国门之外,只能任人家一路大摇大摆的杀到长安城下来,寄希望长安城高墙坚,然后聚军围攻。
“孤十六岁起兵作战,还从没有打过这么窝囊憋屈的仗。”
“殿下,这是唯一的办法,若是直接与突厥战于边关,胜算太低,一旦兵败,则危矣。”
李世民叹气。
杜如晦又道,“现在关键是是否要发出全面动员征发令,将关中之地以及荆襄等地统军府的府兵尽数征集。以现在的兵力,若要对付二十万突厥大军和八万梁师都叛军,还是十分吃力,凶险万分。”
“我军骑兵方面实在对比太过劣势,突厥骑兵可来去如风,难以防御,甚至若是到时突厥粮尽时撤退,我们也难以围歼追击。”
杜如晦等制订出来的计划,也只能是结硬寨,打呆仗,希望能够以更多数量上的兵马,和各处的关城隘口来把突厥军围住。
一直默不作声的谏议大夫王珪高声反对。
他原是废太子建成心腹,当年杨文干叛乱事件后,被皇帝李渊以离间皇帝骨肉之名被流放出去,如今被李世民征召还朝,并授以五品谏议大夫之职。
“殿下,杜公,臣请问,若不征发荆襄等地府兵,朝廷能不能守住长安?”
李世民霸气的道,“突厥若突破外围防御,孤将亲统领长安附近兵马守卫长安,迎战突厥!”
当年突厥大举入侵,李渊等吓的准备迁都襄阳避战,也是李世民坚决反对迁都。
如今再次面对突厥人的入侵,甚至比那一次更严峻时,李世民表示了抗战到底之心。
王珪听到这话,对李世民欠了欠身,“既然太子殿下认为能守住长安,那么臣以为实不宜再征发荆襄等地府兵了。”
“为何?”
“臣不久前刚自外地返回长安,一路所见,感触极深。连年征战,使的各地人丁锐减,就算以关中为例,贵为京兆都师,武德元年一府之丁不过万余。朝廷征薛举去其一成,征刘武周,再去一成,征王世充窦建德,又去两成。”
“而今年,眼见山东河南将起大灾,便是扬州东吴这富庶之地,今年也有歉收之端倪,今年只能指望着荆襄之地能略多些收成,以匀给其它地方一些赈灾口粮。若是现在把荆襄之地的所有军府全征发起来,那数万的府兵,十余万的民夫一动员,则今年的秋种便要耽误了!”
“我们不能光顾着眼前,还得看到归更长远些。”
李世民紧皱眉头。
他听出了王珪话外之音,“谏议大夫难道认为此战,我大唐倾国之力,依然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李世民和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多次商议,拟定的战略,最终的目的是要引敌孤军深入,最终集结大军关门打狗,围而歼之,是要重挫颉利,要大胜的。
可现在王珪这话,却无疑是对此表示怀疑了。
李世民对自己统兵作战很有信心,之前所有的策略也是围绕着如何击败突厥重创突厥的,可现在。
“殿下,国朝方立,四海方平,今年又将有大灾,更加上京师、幽州之乱,人心不稳,此时制订战略,臣以为当谨慎保守一些,未算胜先算败,当审时夺势,量力而行,切不可孤注一掷。”
败?
李世民之前从没想过,可现在王珪提醒了他,万一败了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李世民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心底发凉。
刚刚经历玄武门宫变夺权的他,能否承受的起这一败呢?
良久,李世民点了点头。
“谏议大夫言之有理,此事容孤再好好想想,从长计议。”